是……金雷的手……吗?
我想把照片放大看清楚,可这台手机并没有这种功能。
只能把手机拿到眼前来,凑近了仔细看。
我记得金雷总喜欢戴那支暴发户一样的劳力士金表,不知道被我取笑过多少次,他却依旧故我,还得意洋洋地把手表拿到我面前来晃,笑着说:“这是我家小楠给我送的生日礼物。不是用老爹给的钱买的,是她自己打工挣的钱哟。是不是很羡慕嫉妒?是不是也很想又这么一个漂亮又贴心的老妹?”
金楠的确是漂亮没错,可贴不贴心,这个就见仁见智了。
金雷不也常被金楠的任性弄得焦头烂额么?
但不管怎么样,金雷的确把这个手表当成了宝贝一样不肯离身,逢人就拿出来炫耀一下。可见他的确很疼爱自己的这个妹子,也很珍惜这块手表。
我眯着眼睛仔细看,这条手臂是左臂还是右臂?
金雷喜欢被手臂戴在左手还是右手上?
明明前一刻还记得很清楚的,可等我看清楚那条手臂上除了模糊的血渍之外,并没有手表之类的物件时,记忆就发生了混乱。
努力去想。
头炸裂一样疼了起来。
我把手机扔到沙发上,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头。
“王野,你怎么了?”张萍被吓了一跳,站起来用力抱着我的头。“头疼,还是头晕?”
我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叫医生,赶紧叫医生!”郝大龙媳妇也从沙发上蹦来起来,慌慌张张的想跑出去找医生。
“我去!”郝大龙拦住了她,自己疾步跑了出去,差点和准备进门的蓝溪撞到了一起。
蓝溪反应快,退后了一步,避开了郝大龙。
郝大龙顾不得和他多说什么,侧着身体闪出了病房。
蓝溪张嘴要问,看到病房里的情况也顾不得了,几步跑了进来,围着我团团转。“怎么了,姐夫怎么了?刚刚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张萍的眼泪都要下来了,用力抱着我的头。“不知道!刚刚还没事,突然就这样了!”
“我去找大夫!”蓝溪错脚就要往外跑。
“大龙已经去了!”郝大龙媳妇说。
看我这样,她也是急得不行。“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到底怎么回事啊这是?”
“王野前两天出了点事故,有轻微脑震荡!”张萍哽咽着说。
“哎呀,脑震荡?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咋办?现在咋办?要不要喝水?对了,药,有药么?还是先吃药?”郝大龙媳妇急声问道。
张萍摇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郝大龙已经带着医生和小护士跑进来了。
“怎么不在病床上躺着,跑轮椅上去了?”女医生一叠声地问道,一边手脚也不停。“快快快,把他扶到病床上去。小心一点,不要晃到他的头……算了,你们不行。小赵,赶紧去招呼几个人过来……顺便打电话给脑外科的梁大夫,让他赶紧过来。”
小护士答应着跑出去了,没一会儿,带着三个男护工进来。
几个人配合着帮我挪到了病床上。
我头疼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壳敲碎,把里面的脑髓子都捣鼓出来。用力捂着自己的头,闭着眼睛咬着牙,疼得想打滚。
“不要乱动,越动越疼……”女医生想按住我,可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按得住。“你们几个赶紧帮忙,不要让他乱动。”
很多手伸了过来,把我牢牢按在来床上,不让我乱动。
张萍伸手过来。想帮我按揉太阳穴,被女医生阻止了。“不要乱碰他。”
郝大龙媳妇大着个肚子,帮不上什么忙,急得在周围打转。“能不能吃药止疼啊?或者打针?”
“他这种情况,是可以乱吃药乱打针的么?”女医生为了按住我,出了满头的汗。“等脑外科的梁大夫过来检查过后再说,你们不要瞎说瞎添乱。”
病房里的其他人不敢再说话了。
脑外科的梁大夫很快过来了,挤到病床前,翻着我的眼皮,用医用小手电照我的眼睛。
亮光这么一晃,我头不仅疼,还眩晕了起来。
“怎么样?”张萍急切地追问。
“情况本来不是挺稳定的么?病人怎么突然这样了?”梁大夫的问话有点斥责的意味。“我不是说过,恢复期间尽量不要多想多虑的么?你们是怎么照顾病人的?他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没有人答话。
过来好一会儿,张萍才犹犹豫豫,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句。“他情况本来是挺好的,可今天他的一位好朋友在工地出了事故。他知道了,就突然这样了……”
梁大夫“啧”了一声,把手电收了起来。“小赵,去看看CT房有没有空闲,有的话,马上推过去做个详细检查。”
“医生,是不是很严重?”张萍的声音惶急慌乱。
“检查过后才知道!”
一堆人围在移动病床周围,快步把我往CT房推。
我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一晃一晃而过的格栅灯,脑子里疼的感觉减轻了不少,但眩晕的感觉愈发严重。
还不等被推倒CT房,我就彻底迷糊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病房里的灯已经亮了,外面的天空是黑的。
天黑了?
我睡了多久?
“王野醒了!”蓝菲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脸就凑到了我眼前。“王野,感觉怎么样?头有点晕么?还疼么?”
疼倒是不疼了,就是还有点晕。
接着老赵和蓝溪的脸也凑了过来。
看到老赵,我立刻想起了金雷。
“师父,金雷他……”
“那小子命大,人也机灵。塔吊压下来的时候,他躲到金属文件柜底下去了。人没事,就是胳膊折了!”老赵知道我要问什么,不等我问完,就直接回答了。
说完,老赵咧着嘴笑了起来。“把他挖出来的时候,这臭小子还一个劲儿地嚷嚷,要人把他也送到这个医院来。说什么要和你作伴,这样也好不无聊。这小子,把他老爹急得都快癫狂了,他自己倒是心大得很!”
听到金雷没事,我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了。
“那现在,他真的和我在一个医院?”我问。
“哪能啊?当时那种情况,当然是哪家医院近就往哪送啊!”老赵摇摇头。“不过你等着吧!过了这两天,他指定要闹腾过来和你住在一起。”
两个大男人住一块,这算是怎么回事?
我对金雷这种无厘头的行为也觉得有些无奈。
“其他伤亡情况怎么样?”金雷没事,不代表金氏地产在苍河路的工地没事,我还是多问了一句。
“压死了一个,其他人或轻或重的伤,倒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老赵说:“死的那个是孙竟康工地的人。这下子,姓孙的麻烦了,垮塌的塔吊也是他家的。老金家的工地虽然没有人员死亡,但所受的损失也不小,金雷的老爹指定要去找姓孙的麻烦。这两家,看样子是要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