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这种幼稚的行为气乐了。“得,我的确管不了你。你爱去哪去哪!不过话说清楚了,你的车子被砸,也算是被我连累了,修车的费用……算了,你要是想换台车子,只要不是迈巴赫,我都给你付账了,行了吧?”
“屁!老子想换车还要你出钱?你钱比我多还是怎么滴?”金雷怼了回来。“你说不能换迈巴赫,老子就偏要迈巴赫,你管得着么?”
“唉,你现在是冲谁撒气呢?”张萍看不过去了。“大老爷们,有话就说,憋着一股子气阴阳怪调的,你耍什么性格呢?”
“老子就是心里不舒服,到手的肉都给人叼走了,你还不准我生气啊?”金雷脖子一梗,眼睛一瞪,粗着嗓子就回嘴。
“你有气,我们就没气?王野就活该当你的靶子啊?”张萍可一点都不怵他,挺着胸脯就迎了上去。“他这还一身伤呢,不比你难受?他朝你撒气了么?”
金雷被张萍堵得噎住了,看了我一眼,愤愤然一拍座椅。“反正我就是不甘心!”
我挺能理解金雷的心情的。
摇头叹了口气。“我也不甘心,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我们跟人家硬顶没好处。还是另想办法吧!”
“你还有什么办法?最好的机会都被你白白从手里放走了!”金雷没好气地瞪我。
“你是被气傻了,还是故意跟我顶牛呢?”我提醒金雷。“你忘了我们的那个计划了?邱红梅从来都不是我计划的重点,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保险而已。算了,她跑了就跑了吧!利用一个孕妇成事,说出去也不是那么回事!你想开些!”
金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又运了半天气,这才开口:“刚才你说的,要赔我车子。”
“你不是说不稀罕么?”
“老子现在又稀罕了,不行啊?”金雷简直是在耍赖。
“行,行,怎么不行!我敢说不行么?不怕你趁我伤残胖揍我一顿啊!”
“他敢!?”张萍怒视金雷。
金雷看看就要伸爪子的张萍,抹了把脸。“我是不敢,你特么雇了只母老虎给你当保镖。我敢动你,她就敢挠我。我算是怕了你们了!”
张萍挑眉。“知道就好!”
被别人当成母老虎,她居然认下了。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回到医院,天已经彻底黑了。
我先跑去十一楼的看了看。
女秘书还满脸疲惫地守在那里。“洪总还没有出来。一个多小时前医生出来说了,戳入她胸腔的钢筋取出来了,没有引起大出血。现在只剩下腹腔的那根钢筋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手术会在两小时之内结束。”
“这就好着就好!”我的心放下来一半,因为洪瑾萱而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一些。
正要弯腰在椅子上坐下,眼前却一阵发黑,脑子里也是短暂恍惚了一瞬。
“王野——”张萍和金雷分左右扶住我。
我闭了闭眼睛,又睁开。
眼前还是金星乱冒,视线一阵模糊乱晃。
“坐下坐下,快扶他坐下!”金雷嫌张萍没力气,拨开她,自己夹着我的肩膀,把我扶到椅子上坐下。
“王野,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张萍一叠声地问。
等我的视力终于恢复正常的时候,看到她脸色都急白了。
“没事,刚才有点头昏!”我说。
“卧考,你这是失血过多啊!还说自己没事,不行啊,我看你得赶紧去处理一下你这身上的伤,该包扎包扎,该输血输血……这种情况我知道,老子有一次跟人干架,血流多了,也是头昏眼花的!”金雷不由分说得又要把架起来。“走走走,赶紧地,不能耽搁!”
“我……”我想在这里等洪瑾萱出来。
“别废话。洪瑾萱还得两个小时才能出来呢?你这满身血里胡拉的,再不处理,我看你熬不了两个小时。……听我的!张萍你扶着他另一边,咱们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去。没见过这么顽固的家伙,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了?”
两人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架着我就走。
我的伤势比自己以为的要严重得多。
不仅是额头上的伤口重新撕裂,脚后跟的骨裂程度也加剧了。失血过多,导致我在输血的过程中都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睛只迷糊了几秒钟,我就一骨碌坐了起来,推醒在病床边睡着了的张萍。“现在几点了,洪瑾萱从手术室里出来了么?她现在什么情况?”
一边说一边就要下床。
“王野,你别着急,洪瑾萱的手术已经结束了,她现在还在ICU,你现在赶过去也不能进去的……而且,她的父母已经到了!”
我愣住。“洪成勋和洪夫人已经到了?我到底睡了多久了?”
张萍默默地看了我好一会儿,这才伸手从床头柜上把我的手机拿了过来,却没有马上递给我,而是划开了手机屏幕,看了看上面的时间。“现在还不到四点。王野,你睡了差不多六个小时。”
说完,把手机放在我摊开的手心里。
递过来的时候,她没有关掉手机屏幕,好让我能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
三点四十六分!
只是半夜,怪不得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我却有一种我已经睡了很久的感觉。
在梦里,我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无忧无虑的岁月。每天最烦恼的事情,除了应付学校里总是时不时冒出来的,突然袭击般的测验考试外,就只有哥哥总是改不了喝酒赌钱的恶习,老是夜不着家最让我心烦了。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那点烦忧又算得了什么?至少爸妈还在,嫂子还在,我也还有一个家。放学之后,有热饭热菜等着我,赚钱养家这种事情,我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概念,更不知道缺钱是种什么样的经历。
可是……
梦,到底也只是梦而已。再美好的梦境,当梦醒过来的时候,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伸了伸腿,习惯性想把手机放到裤兜里,却忘了自己的脚伤了。
“咝……”动作牵扯到伤口,我吸了口凉气。
“别动别动。医生说你的脚可再不能乱动了,昨天拍的片子你不也看到了么?那条骨缝都裂开多大了?”张萍站起身,按住我。“你要什么,跟我说,我给你拿。是不是要喝水?还是饿了?……哦,我怎么忘了,你都多久没有吃东西了,肯定是饿了。昨晚金雷临离开的时候,给买了些面包和牛奶,你现在要吃么……”
一边说,一边要给我倒水,拿面包牛奶。
我伸手拉住她。“你别忙,我不饿,也不渴!”
张萍站住了,扭头看着我。“那你要什么?上厕所?我扶你去……”说着作势要扶我起身。
“都不是!”我摇头。“我想去看看洪瑾萱。”
没有亲眼看到嫂子,我不放心。
“现在?”张萍的眉头皱了起来。“现在才什么时候?半夜三更的还不到四点钟,你要去看洪瑾萱?”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不甚明亮的小灯,光线很暗。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光线的造成的原因,我觉得张萍现在的表情很奇怪。
或者应该说,奇怪的是她的眼神。
她的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却又不是瞪得很大,眼底深处流转的似乎是愤怒,又带着一种我不知道因何而来的哀婉和委屈。
“张萍……”我咽了咽口水,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没发现有什么话招惹了她啊!
张萍这是怎么了?
“王野,”张萍吸了口气,把自己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垂下眼皮,抚了抚我的肩膀。“ICU那边有门禁的,早上八点钟以后才开放探视,却也只能在外面隔着玻璃看看而已,除了医护人员之外,家属不能进去。而且,有洪成勋和洪夫人陪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我……”
“就算你在不放心,这个时间,我们也确实不能过去探视啊!”张萍温和地打断我的话,对我笑了笑,转身给我倒了杯温水过来,拿掉我手里的手机,把水杯塞给我。“喝点水,要是饿的话,先将就着吃点面包,然后睡一觉。明天天亮了,我再陪你过去探视洪瑾萱,好不好?医生说了,你失血过多,除了要吃些有营养的东西外,还得多休息。”
张萍的语气很温和,表情也很温柔,可我能感觉到,她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张萍,我刚刚睡醒,现在睡不着。”
“那我陪你说说话?”
我看着张萍,注视着她的眼睛,直到她避开视线,才开口问了句。“张萍,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有话想要对我说?或者说洪瑾萱那边……”
一句无意中说出来的话,让我联想起了某种可怕的可能性,手里的水杯都差点握不住。“是不是洪瑾萱?她……”
“不是!”张萍猛地抬起眼,拿走我手里的水杯放到一边,双手握紧我的手。“你想到哪里去了?洪瑾萱真的没事。手术很成功,两根钢筋都取出来了,而且没有伤到大血管。只要能够避过术后感染的这个坎儿,她就能安全度过危险期。王野,你不要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真的?”我反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