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爱你，胜过爱他们自己。
——《西西里弗斯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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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索索非去不可。
毕竟，人都已经堵在帐篷门口了，他哪怕想不去、也找不出半句推辞的话来——更别说眼下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险境。他知道自己不能得罪这帮人，他的同伴们也知道……
……
于是，他只得穿好衣服，又披上大衣暂作保暖。紧接着，索索随这几人离开帐篷，在他离开时，那两个持刀伫立的蛮族显然是笑了…当他诧异的看向他们时，这两个男人却将灿烂的笑容转向了他，这自然令索索感到既警惕、又害怕……
“￥@#%￥@#%@#！￥……%￥”
“*……%……@￥@#￥”
蛮族女人们聊起了天。
她们在用索索听不懂的话——他跟在她们身后，没人看他。
索索只能继续往前走。
他继续，走着……
走着……
她们带他饶过两三个帐篷，又走过一大片荒地。夜色极深，周围又冷得出奇，只披着这一件大衣，索索显然是耐不住寒——他愈发裹紧衣服，只期望能赶快从这令他心惊胆战的苦境中解脱出来，但只可惜……路还长着呢。
“……”
他警惕的四下张望。
科纳穆城外是一片不算太宽广的荒野，而在这荒野外，则生长着一大片茂密葱郁的树林。在这之前，当初步得知野蛮人可能会往这个方向进军时，市长大人已经雇人将周遭可能被蛮族砍来制作攻城器具的高大林木伐掉并拖回了城。而借着黯淡的月光，索索隐约能瞧见近处那些，明显才刚砍伐不久的林木的树桩。换言之，他此刻所在的方位……应该就在那片树林附近。
而如果是这样…
想到这儿，索索竭力想从这儿找见科纳穆城。但往远了看，他也只隐约能看到数点并不算太亮的光点——他眼睛很差，在这样的黑暗中，原本就很弱的视力自然也变得更弱了。他，看不太清……
“维赫洛，你跟紧了。”声音。
索索惶然抬头，可当他正视向声音传来的前处时。那三个原本仍有说有笑的蛮族女孩，此刻却一齐回头看他，并共同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他不知道这帮人在笑什么。
她们，只让他感到讨厌、感到焦虑、感到可怕……
夜又黑又静。
再往前走，他隐约能看到一大团难以辨识的光亮。
“维赫洛。”
这时，之前讲话的女孩，竟又对他说了一句：“你一定不知道，是谁邀请了你。”
被她看着，索索很是羞惭。但一想到自己此刻不仅代表了自己，更代表着科纳穆城的脸面，他便昂然抬起头来：“……”
他看着她。
但他说不出话。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重又咀嚼起了这蛮族正在说的话的含义。
“莫非，是你们的那位迪达特？”他问。
“是迪达特陛下。”这女孩面色一冷，继而把头微微一低，并抬眼看他：“你虽然是使者，但终究不是说得上话的使者。还想得到托利多陛下的接见？想得倒美，但我劝你，还是别做这种梦为好。”
“……”索索哑然。
他愣了一会儿，竟是立时读懂了对方言语中的含义。
“不是他？”
霎时间，他惊骇万分：“可、可要是不是他，那还有谁敢……”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很不好的事。是蛮族中某位长老托人找他过去报复？是一伙蛮族看他们不爽，想着拿他开刀？又或者是……
“我不会背叛波罗。”
他止步：“我是波罗人，无论你们拿什么当诱饵，我都不可能出卖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生你？养你？”
可那蛮族姑娘却只是略看着他，最终哑然失笑：“谁要你当奸细？谁会让你当奸细？再说，生你的是你的母亲，养你的是你的部族——维赫洛，你应感激的是你的母亲和部族。这一切，和那个石头帐篷有什么关系？”
闻言，索索目光一黯。
他有心反驳，但母亲……说起母亲，他便、无话可说。
“本打算给你留个惊喜，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古板。像那些又老又倔，却很有学问的萨满们一样。”
这蛮族姑娘转过身，她走向站立不动的他。
在寒风中，她的被绑成发辫的头发与没绑成发辫的发丝轻轻拂动，就像柳树春天时下垂下来的枝芽：“我就告诉你吧。做决定的不是托利多陛下，而是我们陛下的女儿，迪达特人将来的托利多——美狄亚公主殿下。”
“公主？”
索索一边暗自叨念蛮族竟然也有公主，一边将这个名字悄悄记在了心里。
“是。”
蛮族女孩骄傲地抬起了头。至于她的两个同伴，则在前面一点的地方回过头来看着他俩窃笑。
“公主殿下说，她今天在托利多陛下与你们见面时，曾看到你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这女孩并不比索索高。认真点说，她甚至比索索矮上好多——但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这样一个看模样很美丽、看身段很精致小巧的姑娘，竟然有这么多想说的话和这么强的傲气：“公主殿下说她很欣赏这样一个，既美丽、又迷人的可爱男孩……”
话说到这儿、
话说到这儿，她的脸已经与索索的脸离得很近了。
她温热的呼吸洒在索索脸上，这令他感到既尴尬、又兴奋。
索索拘谨极了，但即便是眼下这状况，他也没忘记继续深入思考对方想表达的含义：“你们的公主，是不是就是那位在你们的托利多…陛下身边坐着的那个……那个女孩？”
这蛮族姑娘没说话。
但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却明显已直示了她的意见。
“￥@#%#@￥…………&；；……%@#￥”
“#@！￥#@&；；（#￥……#@”
不远处，那两个蛮族姑娘仍看向这里，边笑边逗。
索索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
他不知道。但是，眼下这女孩离他离得太近，甚至连呼吸的味道都嗅得见……嘶——！
他没法推开她。
他不敢推开她！毕竟，他此刻并不清楚这个姑娘所做一切的含义。
是诱惑吗？
即便穿得很厚，索索也仍能透过对方的棉衣及毛皮大衣，隐约瞧出她那隐藏在衣服下的美好身形。她胸脯鼓鼓的，脸颊红红的，但即便是这种在天寒地冻中才会发生的红苹果一样的冻脸蛋儿，也妨碍不了她这并不摄人心魄，但却颇有风韵的姿容…
啊。
她真是，她真是有点儿像……
有点儿……
……
有点儿像欧丹。
一念及此，索索霎时便刹住了自己满心的杂念。
这姑娘，她气质像欧丹，逼问人的模样像欧丹，甚至连这稍有些圆但却相当可爱的脸蛋，也有点儿欧丹的意思……
索索只感觉冷。
他相信人死后会化作魂灵，更坚信欧丹死后、同样会化作魂灵回归本源，再重新转世。但他却不信这世上会有在另一个地方，遇见另一个欧丹的那种可能性……他会活着。是啊，即便欧丹死了，他也会继续活下去。但是——他却不会去试图谋求一个，欧丹的替代品。
倘若这样做了，他会感到恶心。
“那个……”
悄悄地，为避免尴尬，更为了避免自己继续想起欧丹，他将视线挪向了一旁。
“我能问一下，该怎么称呼你吗？”
“朵拉。”
蛮族姑娘退后一步。她红红的脸颊即便在黯淡的月色中，也被索索看得一清二楚。
她笑了：“叫我朵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