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只要不加上“我认为”,我的观点就会变成大家的观点吗——滑稽!可笑!
——《寒冰下的火与剑》
***
魔法师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鸡肋的职业。
是啊,他们能点火,虽然、火石也能做到;是啊,他们能制造一小团水,而这在沙漠中非常重要!不是么?
……
索索从未认真学习过魔法理论。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魔法是这世界上最白痴的笑话。
他曾见过的最厉害的魔法师……大概是玛利亚。
即便拥有神恩获得的强大魔力,以及通过偷学、作弊(大概?)得来的强力魔法——但即便如此,了不起的玛利亚会长也只能在和人比赛时,飞到天上再丢下一个硕大的火球。而且,人还没炸死——况且冲向岸边的气浪也没能伤到谁。可这,却已经是索索所知以及所认知的最厉害的魔法了。
通常情况下,魔法师之间的对决大概就是……
“嘿!看我的冰锥!”“啊哈,看我的土盾”——仅此而已。
虽说曾听人说过,王都最年长也最厉害的魔法师,一个魔法大概能移平一座小山——然而,前提却是山上不能有活物。
这种理论说起来可能有点儿难以理解……但是,魔法却的确是一种不方便的东西。在进行攻击时,你的魔法必须锁定单一物体,它可以是活物也可以是死物,一般来说,锁定死物的难易程度要数倍于锁定活物;其次,在锁定死物时假如死物周遭有活物,那么魔法依旧会优先攻击活物;而这也就导致在施放魔法时,会发生这样的一种情况:在你想试着对一块大石头施放魔法时,气势超强的魔力、最后却只干掉了一只可怜的小蚂蚁——至于石头,则纹丝不动。
嗯,虽说有时候也有特例……可那实在是太罕见了。
哦,对!还有一种方法叫塑形。但是,既然你想用冰制造一把长剑,又为什么不自己拿一把宝剑呢?既然你想用泥土制造一只阔盾,又为什么不自己拎一面大盾呢?诸如此类的问题有很多。当然,要是大家用的都是古语学习魔法或许会管用很多……可是,古语这玩意儿究竟得怎么练?谁又能清楚呢?
结果,门外的人一看见里面的人放魔法就说:“哇!好厉害!”——可是,门内的人能予以回应的,却只有些许心酸的苦笑。
另外还有些没受过专业训练的门外汉。他们总以为,自己之所以魔法不强,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刻苦、不够认真。可他们哪知道,就连魔法学院的人,都以研究、学术、神学及偷学武技为主。当然,魔法这种事既然和神学挂了钩就注定不能和门外的人讲太多……只是…………
索索继续红着脸点火。
欧丹也继续托着腮在一旁津津有味的观看。
“……”
索索越来越不好意思了。
如果他魔法学的好,能主动放出一大团火焰来吓人,或许他现在还能表现得更潇洒些……
(呜…………)
扭捏。
不安。
他感觉不算太好。
这种心态,就好像一个行走索菲的江湖医师,在日复一日的为病人开刀放血的过程中,突然在“治病”时,遇到了一个来自野蛮人部落的年迈巫医。
……一个是治不治死,全看天意。
……另一个则在常年累月的治疗中,积累了丰富的草药经验。
这感觉,就像在病人身上这儿按按、那儿按按,最后用锋利的刀子比划了一下小指——“割这儿”——却突然听到身旁巫医的窃窃低笑,但转过头质问对方时,却只得到了一句“我赞同你的治疗方法”的那个医师。
“……”
(这太糟糕了。)
虽说,欧丹这种索菲人可能会说索菲人的医术没有任何问题。但在索索这个外邦人眼中,索菲或许没什么问题——但在医术方面,他们却着实是有特别大的问题!
不过,说来也怪……
魔法学院里,明明有那么多人在学习如何配制毒药;贵族圈子里,也明明有那么多人在练习如何增强毒药的抵抗力。但为什么,在草药学上本该处在世界之巅的索菲人,竟独独在治病时,如此排斥草药的效力呢?
不管怎么说,在配制毒药时,他们总能发现一两种可用于治病的药草吧?
……
……
这是索索尤其没法理解的。不过,这也无所谓。毕竟,自己是波罗人,而不是这群蠢萌蠢萌的死基佬索菲人。
“……”
诶。
想的事情太多,结果。他一不小心就架起了火堆,而且,就连火焰也窜得老高。
“?”
正当他疑惑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做完了这些事时,在他身旁一直津津有味的看着的欧丹,却突然开心的拍了下手掌:
“哇!好了不起!”
“……嘻?嘿嘿。”
索索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只能傻笑几声,再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摸后脑勺……
啪!!
可是,他的手才落上脑袋,就猛地吃了欧丹的一记重击。
“???”
他懵了。
但是,欧丹的表情却告诉他——她并没有生气,而只是单纯的出于好意,并且……
“傻瓜。”
她抿着嘴,又含羞带气的轻拍了一下他:
“手上点着火,难不成你还把它忘了?”
“诶……”
他呆呆地眨了几下眼,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诶!!话说,好像还真的是这样啊!
……
当然,现在火已经灭了。
毕竟欧丹刚才打的那么用力,就算是现在,索索也仍觉着脑袋在嗡嗡作响——他也不知道后面的头发究竟有没有燎着。不过,就算头发烧掉了一大块,之后去剪个头就好了,根本不用……
“来,我看看。”
一边如此说着,欧丹一边强行扒过了索索的身子:
“嘶,嘶。这要是烧到头皮,以后可能会秃掉一大块的……”
“?!”
“别担心,让我看看。”
欧丹按住索索的脑袋,又往他后脑勺上扒拉了几下:
“嗯…………”
“怎么样?”
“应该没问题的。头发也没有被焦的迹象。”
话说到这儿,她才终于舒了口气:
“下次,可千万别这么莽撞了。虽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但是,我又不能一直照看着你——你自己啊,也要懂得照顾好自己。知道了吗?”
“嗯……”
索索眨了两下眼睛。
他向后望了望,见仍寻不到萨尔玛的踪影。便稍微往前凑了凑,又小心地依靠在欧丹身旁:
“我知道的。欧丹,你对我最好了……”
“……”
欧丹没有说话。
她只是温柔地抱住了索索,又稍微移动身体,以便两人能相互依偎。
……
“我总是在想啊。你说,要是你以后背叛了我,我该怎么办?”
“嗯……?”
索索疑惑地看向了她。
他本以为,刚才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但他却没料到,欧丹仍会提起这事。
这种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便稍微取了个巧: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可能会杀了你哦。”
“那就杀呗。”
他知道欧丹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对他来说,欧丹的这种威胁却非常像一个玩笑:
“那要是你背叛了我呢?”
“我不会背叛你。”
“要是你背叛了呢?”
“我不会。”
就像是在阐述心迹一般,有着小小身体的小小的欧丹,声音清楚、言辞恳切,一双眼睛,也在这一刻清澈而坚定:
“我绝对不会。”
如此说过后,她又问:
“那么,你呢?不是作为威胁,也不是作为交换——假如有一天,假如你遇到了比我更优秀、也比我更适合你的女人——你会背叛我吗?”
……
哈哈。
简单的问题。
愚蠢的问题。
不自信的问题。
但是,索索却偏偏喜欢这个简单、愚蠢、且不自信的女孩。
……不。
并非“偏偏”喜欢。
而是,他所知道的自己;或许只可能喜欢上这样的女孩。
一个很像自己,却又不像自己的;坚强的、自卑的、娇小的、强大的女孩。
对于这样的人,他还需要另一种回答吗?
不。
不需要的。
任何虚情假意都是没必要的。
在这种时候,只要说出自己的心声就足够了。
“我…………”
然后。
他便听到了自己的,坚定的声音:
“我不会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