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做的,对吧?”
“不……”
咚。
一拳。
“你就承认了吧。”
“不,不…真的,我绝对没有……”
咚。
又一拳。
……
在阴暗的教室中,符文系的安多尔·科威学长,正在被比他更高一级的学生们拷问。
教室外,玛利亚则带着自己的两个部下,站在窗口前吹风。
“……”
而求饶、反求饶、咒骂、反咒骂,以及发誓,反发誓的声音,则从她们背后的教室向外此起彼伏的传来。
“会长……”
“别说话。”
玛利亚当然明白,即便在这儿浪费再多时间,也找不出真正的犯人。
原本,根据她的设想,符文系、记录系以及魔法阵系的学生,理应是这起案件的罪魁祸首——但经历过一番调查后,她却发现,如此武断的决定一件事,这实在是自己的失误……
(符文系没有疑点;记录系没有疑点;魔法阵系没有疑点。)
(也就是说,可能作案的……就只剩那些,貌似道貌岸然的讲师们了吗?)
“……”
如有可能,她实在不想和教师们撕破脸皮。
所以,她决定将这件事交给符文系的人自己办;假如,这些人能从他们的系中,随便抓一个冤大头顶上…那便最好;毕竟,相比起事件的真相,玛利亚更在意的,仅仅是给自己的部下以一个合适的答复……
(真糟糕啊……)
但看起来,小西瓜已经开始怀疑了。
这也难怪。
毕竟,不管怎么说,以恐惧为胁迫,强逼符文系的学生们随便抓一个最不受欢迎、也最容易舍弃的人出来……这在常理上,虽符合“舍小取大”的原则;但对整件事,却没法起到决定性的改善。
(一个是被冤枉的人。)
(另一些,则是被迫冤枉别人的人。)
(……如此明显的事,不被人瞧出有鬼,才叫有鬼哩!)
“…看来,应该不是他。”
既然如此,就没办法了。
将这桩事在学生层面上终结,已成了一桩空想。
(结果,还是得找老师们的麻烦吗?)
嘶……
玛利亚的太阳穴又开始疼了。
她讨厌麻烦。
也不喜欢无原则的正义。
毕竟,只要凡事都能局限在最小限度,并加以解决……这个世界,就不至于产生那么多的争端了。
就像王都的官吏在进行非政治斗争的反腐时,要抓的,一定是那些无权无势、又没后台的。
又像王都的贵族参与党争时,要斗的,一定是敌对团体中最不重要的。
……
生活中有这么多事要忙,倘若每一件,都必须清查到底。那么这个世界,估计也全完了。
……
如此想着。
玛利亚转身,大跨步推开了正“审问”着“罪犯”的房间的门。
“安多尔学长!”
她闯入教室,并大踏步站在了那几人面前。
“我只想问你一句……”
与她正对面的,是一个身材瘦高、神情枯槁,且有着两撇细长胡须的青年。
负责审问他的,则是他的学长们。
之前,在玛利亚稍微表现出“犯人一定就在你们系,如果不把他交出来,我就叫你们统统接受处分”的意思以后,这群人就在商量片刻后,一齐将“安多尔·科威”指认成了这起案件的替罪羊……
……
(我刚才,真该走远点儿的!)
但是,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不久前,由于玛利亚就在门外,所以这帮负责诬陷的家伙,并不敢拿出真正卑劣的手段。
他们只敢劝说;也只敢在安多尔表示拒绝后,一齐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对方。
……而只要威逼利诱都不起效;那么,对玛利亚的恐惧,就再次占到了上风。
结果到了最后。这群人能做的,仅仅是在安多尔赌咒发誓的时候,向他求饶——“你就承认了吧”“大家都知道是你做的,你赶快承认吧”——如此懦弱的逼供者,也想诬陷别人?呵……
“这件事,真的不是学长你做的吗?!”
玛利亚将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竭力假装出一副正直的模样……呵呵。
“我……”
安多尔的左颊上,有一团并不明显的淤青。
“等,这是……谁做的?!!”
玛利亚一边在心底嗤笑着,一边将眼睛瞪得更大:
“这……你们?!”
她快步上前。
推开众人。
又蹲下身,含泪搀起了瘫在地上的安多尔。
“我……学长!对不起!”
“我虽然说过今天一定要抓到犯人,也告诉他们,你们自己的事应该在自己的系里解决…可是,我是真的没料到……”
事实证明。
刚强的人,是尝不到好果子的。
所以……
在决定了自己接下来该做的事后,玛利亚就又变回了平时最爱假扮的那个状态。
她是正义的。
是正直的。
也是……嘻,弱者的伙伴。
“是你做的吗?!!!”
咚!!
她飞起一脚,将其中一个眼含恐惧的人,踹飞向了墙角。
“咕…咔啊!”
“是你——?”(玛利亚)
“不、不、不是,会长,真的不是我……”
一群懦夫。
无用之辈。
就连诬陷,他们都做不好。
但真正可悲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多的永远是这种既没用、也没能力的废物。
“……”
除了抱团取暖,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而且,不仅是这校园中,就连王都、朝堂、宫廷——与这群人毫无区别的脾性腌臜的臭虫,总是占据了一切环境的最大值。
“……”
(正因如此)
玛利亚暗暗心想:
(正因如此,爷爷才会是爷爷;正因为和这群懦夫不同……他,才能从帝国的最底层,一直爬到万王之王的身侧。)
毕竟。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小帮派在大时代面前,都是没用的。
更何况,擅自结党,对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来说,绝对是大忌中的大忌。
(真正能让你在索菲混得下去的技巧……)
玛莎稍微眯起了眼睛。
她竭力,从眼眶中挤出了泪水。
(自始至终,都只有“公正”、“慈悲”、“怜悯”、“善良”这些伪善的词汇……)
当然。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那便是……
(强大。)
她扯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又“啪”、“啪”打了他两个嘴巴。
“混蛋!”
她哭着骂道:
“真他妈……混蛋!!”
接下来?
接下来,当然该弥补之前的过失了。
毕竟,会长联合其他学生,共同诬陷无罪的学生这件事,传出去可相当不好听。
“要不是小西瓜她提醒我!”
咚!砰!
“要不是,学长他一直在努力证明自身的清白……”
哐!咚!啪!
“我……”
气氛酝酿的很好。
通过想一些烦心的事,玛利亚成功的令眼泪涌了上来。
于是……
她哭了。
真的哭了。
……
呵。
呵呵。
泪水,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真称得上天下第一的武器。
……
有谁会怀疑玛利亚事先筹划了一切?
没啊!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什么?诬陷人的是她?别逗了!自始至终,她可从没指着谁的鼻子,说:你就是犯人!
唉唉……从头到尾,诬陷可怜的安多尔学长的家伙,都是这几个没素质的家伙好不好?
谁怨的着我?
再说了,整个学院——从号称最强的“无知的左”前辈,到最被大家拥戴的阿卡·罗前辈,再到那些曾亲眼见过我惩恶扬善的同学们——大家都知道所谓的学生会长,所谓的玛利亚·维克多,所谓的老维克多元帅最疼爱的孙女——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没、脑、子,但、却、有、正、义、感、的、笨!蛋!!
(……)
玛利亚喜欢别人这么看她。
而且,因为她很强,非常强。所以,即便是那些被她揍过的家伙,也总会在脑海里,擅自将她脑部为嘴坏心不坏的好女孩。
“……”
是了。
就是这样。
(比起我这种成功人士,这群生来卑贱的家伙们啊……)
它们,可真像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