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九年前,我正在上小学的女儿要过生日了,有一天她心血来潮要看我写的小说,我没让她看,因为我写的是成人小说,虽然不会污染眼球,但也不太适合孩子看,我就答应在她过生日时送给她一本书。说完这话我有些后悔,因为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女儿的生日了,我能给她把书写出来吗?心里没底。
大人对孩子的承诺一定要兑现,切不可开空头支票。经过构思,我开始给女儿写这本童话书,写这部书以前,我知道自己不是圣人,大脑里残存着不少很多成人固有的“思维垃圾”一类的东西,把这些东西带给孩子会对孩子造成伤害,我告诫自己,要清洗大脑,把大脑清洗干净以后再下笔。在行文的过程中,我心存敬畏,下笔很小心。我很赞同上海师范大学教授梅子涵说的,儿童文学应当很精致,很风趣,很干净,不要飞快地写,要朝向经典的路途写作。青年评论家李利芳也提出,为孩子打造成长的精神高地,自己首先要在精神上富足,要有宽广的视野。为孩子写作,要用干净的心态,要用干净的笔墨,切不可泥沙俱下。因为有了告诫,我写这部书时尽量让语言干净些,再干净些,过滤掉文字中的杂质,让文字变成纯净水,用纯净水给女儿写一部书是我最大的愿望。
经过一个礼拜的时间,我在一种很沉静又欣喜的状态中把《天边的故事》写完了。这本书一气呵成,而且写作过程非常愉悦,非常享受。女儿过生日那天,我把写好的书稿送给女儿,她一个下午就看完了,我问她写得怎么样?她只是淡淡地一笑,说还可以吧。女儿读书很多,也很挑剔,对我的书评价说还可以吧,让我感到小小欣慰的同时又感到有些失落,心情很复杂。我没指望她夸奖我一顿,没贬得我一无是处就烧高香了。不管怎么说,我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我把自己最纯真的感情倾注进了文字里,这没有污染的文字,让女儿品尝,让我这个写字的人深感慰藉和欣喜。
时间飞快,转眼间就到了2010年的5月,我从网上看到深圳第六届文博会将首次举办“少儿专场”,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征稿,征集到的文稿举办首场青少年文稿拍卖会。拍卖的书稿根据作者意愿,可将稿费捐赠给青海玉树地震灾区的小朋友。我看到这个消息,就跟女儿商量,说你已经长大了,该上高中了,把《天边的故事》拿出来进行拍卖,让更多的小朋友看看这本书吧。女儿同意了。
我带着《天边的故事》这部书来到深圳第六届文博会参加首场青少年文稿拍卖会,这部书稿被上海少儿出版社竞拍成功。
我给孩子们写书,想法很简单,做到有益,快乐,幽默,无害,提升境界。与此同时,在书里传播一些中国优秀的文化元素。
我写这本书的时候,还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想让孩子们通过阅读这本书学会写作。我目前一边自己写作一边教孩子们写作,我很喜欢这种状态,因为我在教孩子们写作的同时,孩子们也给了我一些创作灵感。但怎样教孩子们写作,我觉得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我不得不谈谈看法。在我写这篇后记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我国一位著名儿童文学作家评说现今作文辅导的文章,看得我有些心惊肉跳。他说:“最近一位朋友的上小学五年级的孩子报名上了一家教写作文的课外辅导班。那天我正好和朋友约谈事情,朋友说正在陪孩子上作文课外辅导班,我说我去那里等你。等着也是等着,索性听了半节课。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那家课外作文辅导班的‘老师’面对孩子讲的几乎全是让人今生今世永远写不出好文章的话,就好比给孩子注射了永远写不出好文章的疫苗。其实也不能怪那教师,不会开车的人,能在驾校当教练教学员开车吗?照此推理,不会写文章的人,怎么可能教学生写作文?那些课外作文辅导班的老师们,有多少会写好文章?由写不出好文章的人教孩子写作文,不是误人子弟是什么?”
读了这篇文章,使我想起一些作文培训班的现象,不少作文培训班的老师用“数学公式法”教孩子们写作,老师把描写情景的所谓“好词好句”写在黑板上,让孩子们用一些连接词,诸如“和”、“跟”、“与”、“因为……”、“所以……”把老师的那些空洞的“好词好句”连接起来,就完成了写作。面对这种供学生“学习借鉴”的现象,这位作家很气愤地说:“这不是培养孩子抄袭吗?我这才理解了为什么如今有的青年作家抄袭后拒不道歉,原来是老师教的抄袭,要道歉,也是老师道歉。写文章,是记录你对生活独特的感受,使用别人对生活的感受写你的文章,和吃别人吐出来的饭菜有什么区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此通过教写作文发不义之财,可悲。”
我喜欢用“启发法”引导孩子写作,意在打开孩子们的想象空间。比如说,我教孩子们写“蝴蝶”时,让孩子们从不同的角度写蝴蝶,写出蝴蝶的千姿百态:“蝴蝶是会飞的花朵”,“花朵是落在树上的蝴蝶”;“蝴蝶是花朵的漂亮姐姐,花朵是蝴蝶可爱的妹妹”;“蹁跹起舞的蝴蝶是春姑娘放飞的宠物”;还可以写成段落:“蝴蝶的妈妈手真巧,给蝴蝶做的花裙子不大不小,正合身,我也想让蝴蝶的妈妈给我做一件像它那样漂亮的花裙子。”“一只蝴蝶的翅膀烂了,它的花裙子破了,它要飞回家让妈妈给它缝补花裙子。”我教孩子们描写蝴蝶时,让孩子们至少从三个不同角度去写蝴蝶,有个学生跟我学写蝴蝶时,写出“蝴蝶是大自然美丽的发卡”“蝴蝶是会飞的书签”这样美妙的句子。我从不同的角度教孩子们写蝴蝶,就是想用启发法打开孩子的想象空间,让他们的思维像小鸟一样自由飞翔。
爱因斯坦说:“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因为知识是有限的,而想象力概括着世界上的一切,推动着进步,并且是知识进化的源泉。”我很欣赏“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的说法,没有想象力的写作,那是写作的悲哀。孩子们的想象力更需要开发,如果让孩子们使用“数学公式法”写作,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那将是中国未来的悲哀。
《天边的故事》是我用纯净水给女儿写的一部书,我完成了自己纯净的精神之旅,希望小朋友们喜欢这部书。这是一部不适合快读的书,是一部需要慢读的书,慢慢欣赏的时候,才会品尝出那些文字的味道。如果你用纯净的眼神从书中读出一些干净的感觉来,如果你读了这部书对你的写作有所帮助的话,是我最大的快乐。如果你有写作方面的疑问,我们可以共同探讨。
莫叹
2011年3月16日下午于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