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速极快,点数转瞬间便天翻地覆,再一看,娵音输了。
娵音怔了怔,垂眸问道:“可否先抵着,过几局再说?”
“行!”吴晋志在必得。读书人总有一种面子不能捅破,用他的话来说,这叫做矫情,娵音也属于这种人的行列之中。只是,他也不能直接让人家奉献出直接的内裤,毕竟是个脸皮薄的人。暂且放过他吧。
又过了几轮,娵音尽输,容色始终淡淡,反倒是纨绔三人组激动兴奋。
周亭序见娵音吃亏吃得闷不做声,也加入了恶整娵音的行列中,试探了几次,娵音没有特殊反应,他放心了,无所顾忌地赢了一盘又一盘。
纪沉和于乐不知赌注,看到三人组抽风一般的表情,都颇为担心娵音的命运,娵音的平静又让他们渐渐不再担心。她如此淡定,定是有所对策,他们就不用多操心了。
终于,在三人组兴奋得到了极点的时候,她缓缓抬起注意力一直在色子上的眸,盯住三人组,三人组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恢复平静,想到自己刚才的龌龊想法有些尴尬,但仍无悔意。
“我输了?”她如是问,声音略沉,似泠泠秋水。
三人组不明所以,茫然点头。
“输了几局?”她接着问。
“十八局。”段颂国在一旁认真地用纸笔做了记录。
“嗯。”娵音似乎在感慨,忽低低道:“拿来!”
段颂国以为她是不想接受现实,殷勤道把纸笔递给她,她坦然去接,手抖也不抖,顿了片刻,用手一点点撕碎那张纸,哗啦啦的撕碎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刺耳。
“这个,我撕了。”娵音面无表情地道。
“问你们一次,我是谁,你们是谁,我是否能容得你们在我面前放肆,你们亲族是否因你们蒙上耻辱,你们安能苟活至今而游手好闲?”
这一连串的问句炸昏了三人组,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忆起关于这个户部侍中的传奇故事,不禁面色苍白,懊恼不已。
娵音不让步,神色更加庄严肃穆,疾言厉色地训斥:“明知此地污浊堕人而沉溺,为愚;罔顾至亲宏远深情,为不孝;家门清明为尔等所辱,为败类;锦安上流人之高雅趣为尔等所降,为匹夫!无需多言,尔等当得!”
三人组面面相觑。这话听得极震撼,虽很有儒生文绉绉的风格,但偏偏经他口一出,骂出个杀伐决断瑞气千条的气势来,跟他们爹娘在家中不痛不痒提醒两句的语气截然不同。毕竟是年轻人,自知理亏也不认输,吴晋涨红着脸对属下道:“说得好听,今日就让他来得去不得!”
娵音望着他,什么也没说,冲来将她包围的手下操着的剑齐齐断裂。她嘲讽道:“你有属下,我未尝没有。”
吴晋的后心一凉,被什么给抵住,尖锐的触感,似乎是某种冷兵器。那个人在他耳畔冷冷道:“别动,不会伤你。”
然后,那人向娵音请示:“怎么处理?”
“放了。”娵音无奈摆手。
不愧是杀手,动作那么快,她好像没打算这么吓那个弱鸡一般的公子,她还不想得罪他爹呢。
黑衣面瘫之人利落退下,娵音眯着眼想,夜见隐的武功愈发精进了,背着她练的吗?不行,改天她得找他黑一箩筐武功秘籍。
吴晋的心境就没有娵音那么平和了,他的一时任性可能让吴英——他的父亲,与娵音结怨,而娵音此时正当如日中天之时,父亲怕是要吃些苦头。
他苦笑一下,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侍中大人,吴晋冒犯了,愿以府中美姬相赠,抵去罪过。”
“甚好。”娵音盯了他半晌,幽幽答。封建社会的女子就是这样,身世飘零如浮萍,即使再容貌绝世,才艺出众又如何?总被男子当作礼物互相赠送,将一腔痴心付与东流水。抵去罪过?是他的罪,为何要拿别人抵?
然,她只得应一声“甚好”,她能说什么呢?异世本就是这样的制度,那女子在他身边也未必幸福,是以,且顺应天意吧。
吴晋顿时眉开眼笑,“那我就把她送往大人府中吧。”
娵音淡淡瞥了眼给周亭序斟酒的华服美姬,再应一声:“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