娵音认同地点头:“同感。”
她靠他极近,这么一点头几乎整个头埋入他怀中,那种淡淡的气息骤然浓郁许多。
他比她高一个头左右,这样便能俯视她。女子锦缎般黑而亮的长发,圆润小巧的耳垂,还有某处微微起伏的波浪……他见过更甚者,但所有美好似乎都不及这个女子般生动鲜明,仿佛过往的一切皆为虚妄,只有这一刻世界充实美满。
有人不合时宜地咳了两声,娵音循声望去,是那位老者,显然,他不能接受这种“同性恋”。
娵音手忙脚乱地推开殷司去换衣服,殷司也随专人去换了身衣服,各自换完衣服后集合。
老者额了半天说不出话,一个劲地飞眼色给娵音,娵音一瞟殷司,又瞟瞟老者,摇头道:“不用避他了,你直接讲吧。”
老者暧昧地点头。
娵音苦笑,老者是误会什么了吗。她不避殷司是因为她知道他有办法打听到老者说话的全部内容,既然如此倒不如卖个人情让他直接听。老者大概是想歪了,以为他们有不得不说的那些事。老者清清嗓子道:“万家寨乃万家子弟聚居之地。万家子弟生来异于常人,有姓无名,无需进食,每晨露初降,饮之即可度日。此般快意生活自是有代价的,万家掌命簿,万家子弟多昼夜撰天下人之命簿,夙夜不眠。上任家主万草正是为解救万家出外寻求解救方法的。只是中途亡命,万家再无力支撑,变成了今日模样。”
娵音打量着眼前景象,树枝枯了,叶子都不剩一片,房屋都是灰色的木头做的,路上行人稀少,路是用汉白玉铺就的,奢侈得叫人叹为观止,这汉白玉没有使万家寨变得繁华,乳白的色泽莫名添了惨淡,一派荒凉萧条的景象。
她踌躇着问:“如果万家寨灭了会怎样?”
“命簿断,天下乱,将人亡。”老者所说的每个字都重于千斤,压得娵音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没这么严重吧。
老者鄙视地瞪她一眼,嗤笑一声:“为什么?没有力量镇守万家寨,则万家子弟会死绝,命簿无人来书。人本该有自己的命格,若是命簿没有定好,人便只能胡乱探索,最后的下场便是天下大乱,则人必亡!”
娵音的手无意识地攥起,散漫之色顿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的神色。
老者看得一怔,心却渐渐安定下来。先前他看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对她是否有真才实学深表质疑,现在看她认真待事,真有几分杀伐决断的气场也就放心了。
“老先生,有何细节和解决之法,便尽数敛了来跟我说吧。”娵音盯着老者的目光灼灼。
“要说细节,也是有一点的……”老人讲故事的水平向来高超,足足讲了半个时辰才讲完,娵音凝神听着,没一次打断,末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老先生先回去休息罢。”
老者对她改变的称谓感到满意,如果前面不加上“老”字就更好了。当然,他不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
重归于白衣的殷司冷静地审视着娵音的表情以及动作,像是在鉴赏一件价值千金的古董,这严重影响娵音的思路。
她无奈地问:“殷司,你不在锦安待着当青涟昶的白衣卿相,随我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啥?”
殷司瞥她一眼,“我已非摄政王,无需对青涟昶的江山负责,倒是你,不让人省心。”
娵音瞠目结舌。这话用在这里颇为巧妙,说她不让人省心的意思就是说他要对她负责?
留意到殷司若有若无的促狭笑意,她狠狠瞪他,对方仍是不改其色,最后还是娵音打了退堂鼓,故作淡定地转移视线。
殷司没有拆穿之,很快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脸。
娵音不客气地猛然低头。当她傻白甜吗,想摸就摸?
殷司早已料到,从容收手,娵音用力过猛,脖子差点脱臼,痛得眼泪花花,忿忿地瞪殷司,用手去揉脖子,却有一只手先她一步抚上她的脖颈,轻轻揉着。她手颤抖一下,慢慢放了下来。
他的指节分明,而指尖拥有一种玉珠特有的圆转弧度,莹白澈净,衬着她雪藕般的颈处如冰泠之花两两相开,和谐得惊人。
她该推开他的,如果她是个泼妇,就该果断地掴他一巴掌。如果她是白莲花,就该羞涩地叫一声“讨厌”,然后扭着屁股跑开。如果她是花痴,就该主动把把脸凑过去道:“帅哥,摸这里吧,让你美丽圣洁的手触碰我的心灵。”
然而,娵音三种都不是,她的心态最柔也最刚,情感最马虎也最细腻。比如此时,缺根筋的她觉得殷司微凉的手指触到的每一寸肌肤都似要烧起来,带着****的触感,过了电般,她不由颤了颤。
殷司手势一顿,随即更加轻柔坚定地抚上去,娵音垂首,怕给他看见自己不争气地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