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自然又是一次会餐,这次会餐的规模明显比之前的要大,所有指挥部军官悉数参加,包括吴天明和高阳,以及肖志远和杨峰。
在会餐开始前,何应钦又是做了一个热情的演讲,重点夸奖了肖志远特种营出色的完成了任务,顺带夸奖了许雷,可是杨峰此刻却选择性的被大家遗忘了,他郁郁寡欢的坐在角落里,没有人前去搭理他,不过,当大家开始相互敬酒时,还是有一个人悄悄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好,我是第七旅副参谋长霍光义。”
酒罢,各自散去,临行前高阳故意在肖志远身边蹭了一下,眼神里有一种地痞式的恐吓,甚至他还瞟了一眼正在和何应钦说话的许雷,肖志远心中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可是他却无法做出判断来了。
“怎么样?陈军长,看来你这个许旅长是舍不得割爱啊,也是,我这是夺人所爱,也好,不勉强你啦。”何应钦说的话虽然看似不再勉强许雷,却眼睛一直带着笑意的看着他,着实让许雷此刻感到十分为难。
“这个,哪能啊,总指挥只是要他们去南京给总司令展示一下,我看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旅长,我觉的可以,你呢?”陈云龙也是脸上带着笑意。
“好,我服从两位长官的命令,只是,我还想征求一下肖营长的意思。”许雷实在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将肖志远推出来,他希望肖志远能一口否决,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总指挥总横不能为难一个小小的少校吧?
可是,当肖志远站到何应钦面前时,却给出了令许雷和陈云龙大惑不解的答案:“是!服从长官安排!”
一直到演习落下帷幕,何应钦愣是等着肖志远开拔,许雷都没有跟肖志远说一句话,因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肖志远真的是当官当的迷了窍了?他和霍光义想了许久,连霍光义多次找到肖志远,肖志远也是扔过来一句话:“多谢许旅长多年的栽培,若有机会,我肖志远定会舍命报答!”
可是,说归说,肖志远还是走了,连同他的特种营。当他们慢慢走过许雷的眼前时,所有人都知道,这支部队从此再也不属于许雷了,他将永远的与济南城防旅诀别,想到此事,许雷甚至两眼充满了泪水,连李焕文也不知道如何劝解,霍光义忙着在前面和肖志远打着招呼,霍光义甚至还有一丝希望,认为肖志远此时还可以拒绝何应钦的命令,毕竟这里是杂牌军,没有那么多的管束,可是,肖志远还是一步不停的往前走。
“光义哥,回去跟旅长说,我对不起他。”说完,泪流满面的肖志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一众第七旅的军官们站在土堆上,目送这支部队远行,大多数人都是十分难过,唯独吴天明和高阳站在那里,似乎并不会对此有些什么感觉。
不过,当许雷回到旅部时,还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报告,原82师少校杨峰前来报道!”三十岁的杨峰一身戎装,十分精神的站在许雷面前,他是陈云龙送给许雷的大礼。
28年很快就到了年尾,冰天雪地的北方,36军士兵非常羡慕第七旅能够穿得暖,吃的饱,甚至有些军官不服气,非要到陈军长面前告许雷莫须有的罪名,但是最终却被陈云龙的几句话给顶了回去。
“你们他妈是不是都有红眼病?人家第七旅有钱,那是人家许旅长自己掏的钱,你们难道都冻着了?饿着了?看看别的军,比咱们强么?一天天的光知道找人家第七旅的毛病,就不知道自己反省一下!”
陈云龙的生气是有道理的,纵观河南的驻军里,属36军的给养最丰富,这不单单是陈云龙在南京有关系,更重要的原因是许雷给他出了主意,弄了些钱放在方正那,这样利滚利的,也算是挣了不少,可是跟第七旅比起来,依然是小巫见大巫了。
腊月二十三刚过,陈云龙就拉着许雷回了上海,此次回去,霍光义依然陪同,而李焕文则是暂时的成了主官。
在火车上,两个高级军官自然是受到了非常好的待遇,两人坐在贵宾车厢里,暖暖和和,一路上陈云龙似乎更是满意今年的收获,跟霍光义讲着各种各样军部和军内高层的事情,而许雷则是望着车厢外面,一阵的发呆。
“怎么了?”陈云龙突然问道。
“哦,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起马克的两句话来。他曾经跟我说过军事的核心就是打仗,而打仗打的是国家的实力,我看着外面那些受冻的老百姓,想不出来咱们的国家实力在哪。还有一句是军人的荣誉不在与国家给与了他什么肯定,而是在于他给与了国家什么东西。”许雷用慢吞吞的语气说完这两句话时,陈云龙和霍光义竟然都沉默了许久。
“这个马克,你该多跟他交流交流,据我观察,他是个人才。”许久之后,陈云龙突然说道。
三人望着车厢外面,一些流离失所的老百姓,下着大雪却还在推着妻儿老小,不知往何处奔去,在中国这个十分注重春节全家团圆的国度里,这些老百姓还在成群成群的奔走,许雷心里第一次觉的难过,他之前也是个穷老百姓,窝在老岭山的窑洞里,吃不饱穿不暖,几个穷兄弟挤在一块,能有烤红薯,便是过了年,那会他不会想到别人怎么过这个年,可是现在,他锦衣玉食了,却想起了老百姓们,这样的思考,在陈云龙那里得到的似乎是不大赞同,而霍光义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老母亲,竟然掉下了泪来。
越是往南去,路上的衣衫褴褛的老百姓越是多,一直到上海下车,许雷们要不是在军队通道里离开火车站,恐怕真的是要挤人海了。
美子和佳妮在火车站迎接,一家人团团圆圆,终于是团聚了。
可是,当许雷和霍光义刚刚进到家门,霍光义就呆住了,坐在屋子正中的,竟然是自己的老母亲!
“娘!”一声老娘出口,光义便泪流满面。
许雷刚刚回到上海时,马克也从南京来到了上海,他把军事顾问团常常聚会的上海饭店当成了自己在中国的家,他十分享受在这里的时光,他是一个严谨的军人,也十分爱和军人聊天,在这里他能获得他想要的消息,也能畅快的发表他的演讲,尽管,这里的人都叫他疯子,但是至少不会像中国战场上一样,让他感到十分的无奈。
第一次年前聚会,他便在这个酒会上把许雷的名字宣扬了一个遍,到大醉之后,竟然站在台上大声的喊着他在36军的所见所闻,让一众外国军官们都感到十分好奇,都想见见这个传奇的许雷。
其中有一个人,他却一直眯缝着眼,笑眯眯的看着他,在酒会即将散了的时候,走到马克身边问道:“您和许雷很熟悉么?是否可以邀请来这里呢?”
“好办!”
当许雷大年三十那晚被马克强行拉到酒会上时,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人,那人便是横山寺。
许久不见,许雷和横山寺之间多了一些隔膜,毕竟因为济南惨案,许雷已经十分憎恶日军了,虽然横山寺与他有扯不断的关系存在,但心里依然是十分不舒服的。
许雷的到来引起了众位军官的关注,与之讨论的络绎不绝,许雷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自是多喝了两杯,直到想要抽烟时,却发现身上没带,匆匆的出门,他记得门口有个卖烟卷的小孩,于是出了门直奔那里而去。
可是,当他刚刚走到那里时,就看见两个顾问团里的军官在厮打着那个卖烟卷的小伙子,一边打,一边骂着极为难听的话,末了纷纷解了裤子,要往那人身上撒尿,许雷一下子火气冲上脑门,不由分说,一脚踹向他们!
即便是喝了酒的许雷,也是出手不凡,第一脚就将一个军官踹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呕呕直叫,另外一个看了,摆出拳击架势就要跟许雷干,许雷是什么,那是土匪出身,身上还是有一股子功夫的,在那人还没有将拳头打到许雷脸上时,许雷就一个侧身躲过,随之右勾拳猛击那人的胳膊肘处,这一拳力道十足,不但化解了那人的攻击,且瞬间就使他失去了再次攻击的能力,因为这一拳下去,疼痛感骤然传袭到他的大脑中,只顾着蹲下揉胳膊了,许雷是个狠种,根本不给他再次起身的机会,一个鞭腿自上而下甩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便应声倒地,晕死过去。
许雷利落的出手,不但让卖烟的十分感激,也让周围的中国人称赞,可是很快得到消息的军官顾问团的人就从酒店里跑了出来,直冲着许雷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