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还没有收拾好吗?”苏管家站在门口朝着里间招呼。
小莫背着圆鼓鼓的书包急急忙忙跑了出来,笑呵呵地揽着苏管家的手道:“奶奶,我刚刚忘了把新画的油画带给妈咪看。”
苏管家看着明显比年前长高了一些的小莫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走吧,我们去看妈咪。”
这段时间确实是苦了这孩子,妈咪一直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伊曳又不着家的耗在医院里照顾顾怡,一切的担忧与脆弱都要孩子一个人承受,她晚上起夜给小莫盖被时好几次都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呓语……
“奶奶,妈咪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小莫一面费力把大大的书包塞进车里一面仰头问。
苏管家伊氏语塞,苍老的眼眸也跟着暗淡起来,医生说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一年,又或许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摇了摇头把最坏的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她勉强笑着安慰小莫:“没准我们今天过去妈咪就醒了呢。”
“对,妈咪才舍不得那么就不见小莫,对不对?”小莫笑呵呵地上车,把头满是依恋地靠近苏管家怀中。
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厮混在顾宅,早就和宅子里的一干人等熟悉无比:“叔叔,你可要快点开车呀,小莫都已经有些等不及要见妈咪。”
司机闻言把油门一踩到底,白色的低调奢华宝马不过一会儿便停在了私人医院门口,小莫拽着苏管家的手急急往里面冲去,软糯的童声了满是欢喜:“妈咪,小莫来看你了哦!”
小莫蹦跳着冲上楼去,站在病房门口把油画拿在手中,整理了一番之后才进门去,“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
小莫欣喜的一声妈咪刚刚呼出一般就在口中截然而止,转为惊慌:“妈咪呢?”
苏管家跟在他的后面,闻言急急把门开大,看着空荡荡的床愣怔不语,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急急按动床头的按铃,把医生都叫了过来,又给伊曳挂去电话,告知顾怡失踪。
她昏迷不醒已经将近两个月了,人怎么会突然不见?到底是谁动的手?
伊曳挂了电话也顾不得正在开着的股东大会,直接便驱车朝着私人医院的方向赶去,小莫和苏管家则是静候在病房内,细细查询着蛛丝马迹。
一个小时前,阳光明媚的病房里,床头的哄玫瑰娇艳欲滴,床上静躺着的娇人面色红润,在阳光的折射下越发显得肌:肤弹吹可破。
“唔”一声轻缓到几不可闻的呢喃声响起,顾怡放在身侧的手略微移动了一下,手指弯曲的弧度虽然不大,但却逐渐的恢复了意识与知觉。
修长的扇状睫毛翕动着,琥珀色的眼眸缓缓睁开,入目便是一片雪白,顾怡虚软着身子,用手臂杵着床头缓缓坐了起来,迷糊着按了按自己仍旧有些眩晕的额角,休息片刻再次抬眸,顾怡这才看清,这是医院!
“我怎么会在这里?”自言自语着,顾怡缓缓起身,趿上裸粉色的可爱拖鞋适应着朝外面走去。
奇怪,她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脚下的虚软让她不得不扶着墙小心移动,她到底是躺了多久,怎么感觉身体都好像上锈了一样?
缓缓挪动着脚步,徘徊在长长的病房回廊前,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颀长身影缓缓朝着她这边走来,俊逸的面容配着卓尔不凡的幽蓝色双眸格外抢眼。
蓝逸然待确定之后惊喜地朝着顾怡跑去,站在她的身前仿佛近乡情怯一般,顿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叫了一句:“顾怡。”后一句便是略带着哽咽:“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顾怡扶着墙,看着他的面容,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断涌进她的脑海一般,怔忡半晌之后才理出头绪,下意识的便撩起蓝逸然的袖口,朝着他健壮却不失秀气的手臂望去。
果然不出所料,一道长长的口子刚刚结痂,带着缝好的医用棉线格外狰狞。那日李向南发难时的画面点点滴滴投映到她的脑海之中。顾怡记得手臂上何后背上的刀伤都是他为自己挡下的。
“怎么还没有好吗?”顾怡心疼又歉然的扶着他的手臂细细查看着,琥珀色的目光之中满是关切之情。
蓝逸然受宠若惊,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臂,僵直着身子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惊走了她此刻的温柔……
“之前没有注意,有些感染,所以……”蓝逸然声调轻缓,幽蓝色的眸光痴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她可知道他有多怕她会再也醒不过来?她可知道这两个月以来自己有多想去探望她?
可是伊曳直愣愣地守在那里,他压根连门都进不去,只能无数次地在她病房门外徘徊,暗暗向老天爷祷告,保佑她早日醒来,如今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身前,蓝逸然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顾怡就带着几分责备打断他的话:“真是太不小心了!现在怎么样了?”
“只要再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蓝逸然强自压抑着眼底的惊喜与爱慕,直觉地今天的顾怡与往日不同,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所以平日的交往之中有礼而又疏离,刻意保持着让他不会产生非分之想的距离。
顾怡听说没事,心底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去,望着窗外的蓝天甜甜一笑:“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自打醒了之后她总觉得自己身上酸涩不堪,好像在室内放置久了要发霉了一般,急于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晒晒太阳。
“冬天难得有这么好的太阳,对不对?”两人相伴着走到医院的后花园,顾怡才一出门便迎着暖暖的阳光惊叹。
蓝逸然眸光闪动,终究还是把绕在舌尖的话咽了回去,冬天?难道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足足昏迷了两个月的事情?
他细细地打量着身前的佳人,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顾怡看着他傻傻的样子嗤的一下笑出声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蓝逸然好像反应不过来一般,无辜地抚了抚自己的发顶:“没有,当然没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动人。”
顾怡笑着朝前走去,眼前景色突然开阔起来,大片的绿色草地,枝叶繁盛的树木,一团团锦簇娇艳的鲜花让她停住了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也想不明白在隆冬腊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春日景象。
蓝逸然看着她失态的样子急忙扶住顾怡的肩膀,生怕她会不小心拌摔自己,迟疑片刻之后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那次事情之后,你昏迷了两个月,现在已经是仲春时节了。”
“什么!我昏迷了两个月?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记得自己没有事的!”顾怡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破碎的画面再次回荡在脑海之中,伴随而来的还有剧烈的疼痛。
“啊!头好痛!”顾怡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抚着太阳穴的位置,一张脸苍白着,没有丝毫血色,细密的汗珠也随之流了下来。
蓝逸然被她痛苦的样子惊到,他随着她一同蹲了下来,柔声劝哄着把顾怡揽在自己怀中:“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不重要,只要你醒过来便一切都好了!”
随着耳边儒雅温润的语调顾怡渐渐平静下来,再抬头时琥珀色的眸光里已经是一片清明,她定定地看着蓝逸然,正色道:“我昏迷了两个月,之前的项目呢?怎么样了?”
蓝逸然小心地扶着她站了起来,缓声道:“已经圆满完成。我们的片子已经在全国各地上映,场场爆满,成功地不得了!”
顾怡闻言紧绷的精神总算是松懈下来,她带着几分歉然地看着蓝逸然:“我又给你天麻烦了,当时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蓝逸然不以为意,缓缓摇头:“这没什么。”比起身体上的伤痛,伤的最深的其实是他的心,当时他与苏秘书双双受伤,顾怡在听说伊曳面临危险时甚至都来不及和他们招呼一声便急急开车去救。
他当时躺在担架上,由医务人员抬着上车,远远地看着她离去的纤细背影,心底一片死寂……
“怎么会没事,都两个月了还没有好全!”顾怡担忧的看着他,缓缓开口:“后背上的伤口是不是更重,现在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比较别扭,一直要侧躺着,后来满满习惯也就好了。”蓝逸然面色平静,那样惨痛的经历在他平缓的语调之中仿佛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一般。
顾怡脸上的歉意更重,几乎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讷讷道了一句:“谢谢,等你出院我请你吃饭作为答谢,好吗?”
“我说过,你永远都不必对我说谢,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蓝逸然言语诚恳,幽蓝色的眸光灼灼地看着顾怡,让她不自在地撇过头去。
蓝逸然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露骨,让顾怡有些不自在,便故作轻松道:“不过这顿饭你可是跑不了的,就去伊尔莎,嗯?”
听到伊尔莎这几个字,顾怡仿佛触电一般,琥珀色的眼眸瞬间瞪大,随后便急急抓着蓝逸然的手道:“小莫呢!这两个月他怎么样,是谁在照顾他!”
蓝逸然轻抚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他和苏姨住在别院,放心,孩子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