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里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拿过她手里的行李,悠闲散漫的样子好像不是来车站接人,而是去门口散了个步。
不管怎样,一下车就有人来接她还是欣喜的。
一起到她家,先放行李。离开小半年,回到小窝只觉得熟悉的感觉真好。
中午在一个餐厅给她接风,席间许安宁和陈律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在说相声,好不有趣,笑的她脸都微微有些酸了。
医院果然是极忙的,同事们看到她就像见到救星般,终于来了个帮手啊,听同事抱怨这段时间经常加班。
先到主任办公室见了主任,把这段时间的进修学习的情况报告交给了主任,又和主任谈了谈自己这次进修的心得与进步。
主任还是很善解人意的,从来没有问过她与他的事情。
时间久了,当初那份尴尬的小心思就消失了。
日子很快进入正轨。
下班后和轻玫相约一起吃饭,轻玫步伐匆匆的赶到:“不好意思,下班时刚好有点事需要处理,就来晚了。”
她看着轻玫,神采奕奕、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着元气满满,“没事,我也刚到不久。”
侃侃而谈,轻玫说话时那种飞扬的自信,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的感觉。发觉她探究的眼神。
“是不是觉得我话比较多啊。”轻玫戛然而止。
“不是,就是觉得你现在整个人状态很好。”
轻玫把头发往后撩了撩:“刚开始上班的时候,心里特紧张。后来跟着去做宣传,强迫自己背了许多产品介绍,和客户打交道多了慢慢就打开话题,也变得油嘴滑舌了。”
她正要去拿杯子喝水,包里电话响了。
“遥遥......”
妈妈抽泣的声音不断,她一下子绷紧了身子。
“怎么了妈!”
“你爸爸出车祸了,你快回来吧遥遥,妈一个人害怕......”
她惊慌失措的脸吓到了轻玫。
“发生什么事?”
她拿起衣服和包就要出去。“我也不太清楚,我妈说我爸出车祸了,现在我要回老家一趟”
轻玫扶着她的胳膊:“我陪你一起吧。”
她摇摇头:“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有需要我再联系你。”
说完就急忙出去打车,路上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赶到医院时已是深夜了,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过了探视时间,现在连父亲的面都不能见上。
狠狠的用指甲掐着手掌,疼痛才能让此刻的自己更清醒,自己一定要镇定现在她不能倒下。
搂着母亲坐下,母亲的手紧紧攥住她的手,泪眼婆娑的向她解释:“今天我正在家做晚饭,接到电话说你爸被车撞了,情况危急。”
母亲哽咽着,过了一会才接着说:“等我赶到医院时,你爸就在急救室里了。警察过来告诉我,撞你爸爸的人逃逸了。”母亲把头埋在她肩膀上抽泣。
“医生说,如果你爸爸一直醒.....醒不过来,以后很可能变成植物人,永远醒不过来。”母亲说完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全身重重的压在她肩膀上。
即使她再坚强,听到爸爸昏迷不醒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眼泪就像洪水泄堤般一发不可收拾,整个人都是木木的。父亲身体一向健康,突然间昏迷不醒她不能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的眼泪已经干了,麻木的神经稍微回过了神。
“妈,我们要振作起来,爸爸需要我们,他醒来时还需要我们的照顾呢。”想到肇事逃逸的凶手,她眼睛闪过一丝冷意,“还有害爸爸的凶手,我们要亲眼看着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抱着母亲坐在空旷的休息区,让母亲先睡休息休息这种宽慰的话她实在说不出,现在父亲还没醒,她们两个人的心全都乱的像沸水一般,怎么可能睡得下。她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抱着母亲。
回忆像走马灯般在脑中一一闪过。
小学作业没做完,是父亲严肃的批评她后,熬夜陪着她写完的。
初中丢了自行车不敢回家,小心翼翼的说了之后父亲不仅没有责怪她,还反过来安慰她“自行车丢了无所谓,你没丢就成”。
高三模拟考试失利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是父亲耐心的开导她。
大学放假,车站里人来人往,是父亲和母亲熟悉的身影在等她。
上班领到第一份薪水的喜悦是与父亲母亲分享的。
父亲啊,从小你陪我长大,现在我还没陪你慢慢变老呢。你快醒过来吧。
护士的身影开始频繁走来走去,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早上七点钟了。
饭还是要吃的,告诉母亲她出去买早饭,看到手机五个未接来电,都是他打来的。发了短信告诉他家中有事,需要在家呆一段时间。又给主任打了个电话请假。
买完早点回来看到母亲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可能是想离父亲近一点吧。也许是没有梳洗吧,一夜之间,她竟觉得母亲沧桑了许多。
她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父亲苏醒。现在父亲昏迷不醒,母亲没了主心骨,她要担起这个家,一起扛过这段难熬的日子。
上午十点半换了无菌服,她和母亲一起进去探视父亲,看着平日里注意衣着整洁、讲究的父亲,现在躺在床上身上插了那么多管子,眼泪无声的流出来了。
搀扶着捂着嘴巴哭泣,极力隐忍不让哭声发出来的母亲,她在床前许愿,“爸爸,您一定会醒过来的。您快醒过来吧,我和妈妈离不开您。”
中午亲戚邻居闻讯都来探望父亲,只是探视时间已过。亲戚邻居在一旁安慰她们母女。
邻居张大妈说:“老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邹遥你结婚过的幸福,现在........哎老邹人那么好,老天爷一定不会那么狠心的。”
从没有听父亲说过,只知道每次母亲在一旁着急她的感情状态要介绍对象时,父亲都是严声阻止的,“要给孩子留足够的空间,我的女儿还怕嫁不出去吗!”
原来父亲心里也是希望早日看到她结婚的啊,怕给她压力却从来不提。父亲总是那样好,比她想象中还要爱她。有些事情是要结束了,不能再随心所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