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11月 三八线附近 兵团野战医院
苏婉晴不知道该怎样往下写了,听着徐明远的叙述她简直不敢相信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却出现了这样一段插曲,拼得你死我活的双方居然曾经是要好的朋友,可是如今却刀兵相见。两个人惺惺相惜,却又面对残酷的现实而无可奈何,只能将友谊埋藏在心底,而继续选择战斗。
苏婉晴知道这些是不能被发表的,但是就是这样真实生动的记录却深深地打动了她,让她知道战争残酷的另一面,除了死亡以外还有一种隐隐的温情,但是这温情中又透着无限的感伤。
徐明远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破旧的棉鞋,慢慢地接着说:“谁也没有想到,第七天是我们的最后一天了,剩下的人都在那天战死了,可是他们当时却不知道,因为他们每个人心中还有那么一丝的希望。”
苏婉晴插插话问道:“最后一天,高团长没有给你们作思想动员吗?让战士们坚定意志,能够作战到底?”
徐明远乐了,他有些轻蔑地瞥了一眼苏婉晴:“没上过前线的都会这么想。高团长是给我们打气来着。”
“说的是什么?”
“女人。”
1951年 5月 汉江南岸 龙岩里
高大城走出教堂时,感觉到一股冷风拂面而过,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几天的雨水侵袭让这个地方闷热潮湿。而现在这股清凉的微风,让人顿时感到神情舒爽。高大城虽然身体被吹得舒服了一些,可是他的内心却还在被架在火上煎熬。
前半夜,美军攻占了二营的一块阵地,已经把阵线推到离教堂不到400米的地方了,刚才的一次清点人数,还能打仗的人已经不到一个营了。高大城心知肚明,如果还没有接到撤退命令的话,今天将是最后一天了。
最初来到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会死在这里,可那是毕竟离死亡还算有些距离,但是今天可能将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了,也许还有几个小时自己就将魂归故里,一想到这些他的腿有些软了,脚下一划差点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团长小心。”小环子一把扶助了他。
高大城连忙甩开小环子的手,嘴里骂道:“妈的,这烂泥滑了我一下。”
四周的枪声已经停止,打了一个白天的美军也在休息,积攒能量,天亮后还发动最后的一击,高大城在沿着战壕走着,巡视着各处,像往常一样嘴里骂骂咧咧地训斥那些打盹的岗哨,他本不想再骂了,这些年轻的战士已经疲劳到了极点,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高大城看着很心疼,但是他还是在骂,因为他不想让战士看出来他和以前有什么不同,这样做是让战士们安心。
高大城走进了一处院落里,这里是三营的防线,借着无弱的光亮,他看到院子的四处坐满了蔫头耷脑的战士。他问道:“胡光启。”
“干嘛?”角落里传来了胡光启的声音。
高大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屋子,找了个地方坐下:“那两个战士回来了吗?”
“回来了。”胡光启有气无力地回答。
高大城咳嗽了几声,脑子飞快地转着,他想找些轻松的话题,好让这里压抑的气氛能缓和一些,咳嗽完了,他喘了一口气继续问胡光启:“你和师部文工团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一听这个胡光启脸红了,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什么没怎么样,我都看见了。”禾苗在一旁说道:“前几天我还看见营长抱着那姑娘就在师部仓库后边那啃呢!”
“我去你妈的,胡说什么。”胡光启一胳膊肘撞在了禾苗的肋骨上骂道:“什么也没有,我们之间是纯洁的友谊。”
所有人都哄笑了起来,高大城提高了嗓门添油加醋地说道:“这话别人说我信,你说我不信。当初在边区时你就跟妇救会那个春妮在草垛子里滚过,我你当我不知道,我都看见了。”
“我没有啊!你别瞎说。”胡光启还在狡辩。
一聊到女人,屋子里立刻换了模样,所有人都精神了起来,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高大城肯定那些萎靡的眼睛已经闪亮了起来,他继续说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大男人,见到女娃肯定动心思。说出来大家乐和乐和。”
“团长你有吗?”
“有啊。”高大城点上烟说道:“在家种地的时候,我和我们村的一个女娃也钻过高粱地。”
“女人啥滋味啊?”黑暗里有个战士问道。
高大城嘬着牙花子想了半天说道:“说不上来,你一看见她那身子,你就喘不上气来,心里跟敲大鼓似的,不过那是真好,有一次就想第二次,美极了。”
“我还没碰过女人呢。”禾苗听着高大城的叙述既激动有有些遗憾,生生地把满嘴的吐沫咽了回去。
“等打完仗回家,娶个老婆,天天晚上你就舒服去吧。”高大城兴高采烈地说道。
“我得娶个大胸脯******的女人,我奶奶说了,这样的女人能生能养。”禾苗还是意犹未尽。
一个战士接过话题说:“我在老家一直喜欢我们家隔壁那个丫头,她的****就特别的大,看得我心痒痒,我老想去摸一把,每次都得不了手,还得挨她一顿鞋底子。”
大家都在嘲笑那个战士,那个战士认真地辩解道:“听我说完啊,参军的前一天晚上,我把她叫出来,跟她说我明天就去打鬼子了,我就想抱抱你,死了也值了。”
“他让你抱了吗?”禾苗问道。
“让了。”从语气里就能听出那个战士有说不出的得意:“两只手紧紧的抱了个够,抱得我最后浑身一哆嗦,裤裆就湿了。”
“你真尿啊,摸得怂都出来了。”高大城笑得前仰后合地拍着大腿:“真给老爷们丢人。”
“谁第一次不这样啊。”胡光启说道。
“栓子,我看你婆娘的屁股和胸都挺大的。上次她来部队探亲,看得我眼都直了。”7连长董超也开了腔。
“我婆娘。”赵栓子抬头看着夜空幽幽地说:“你们一说,我到倒是开始想他了。”
“你婆娘上次来,你们俩整得那是人动静吗?”老宋说道:“隔着好几个院子都听得见。”
“那是你们这帮兔崽子想听。”赵栓子反驳道:“我都知道窗根儿地下蹲在一帮人呢,老子就是要整出大动静来,气死你们。”
高大城坐了半天才看出来身边的人是赵成柱,他一拍赵成柱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兄弟,你们当年可比我们自在啊,没那么多规矩,说说你的。”
赵成柱一直乐呵呵地听着周围的人聊女人,听到高大城的问话,他拿着小棍捅着地下的烂泥回答:“我真没有过,大宝肯定有。”
憋了半天没插上话的郑大宝终于得到了发言的机会,他一拍巴掌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我当然有了,当时他们不管这些,想女人了就花钱,要什么货色有什么货色,随你玩,翻跟头都行。在缅甸那会儿,一到周末营区就放假了,晚上军官士兵都到外边快活去,缅甸的妹子真是好,别看瘦得跟个芦柴棒似的,脱了衣服,那胸,又大又结实。”
说到这里郑大宝连连摆手:“不能再说,心痒痒死了。”
正说着,王远山从断墙后边翻了进来,看到这里热热闹闹地谈笑着,他感到有些奇怪便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高大城招呼着王远山问道:“大知识分子来了,我们正聊女人呢,你也得说说,你们知识分子是怎么搞女人的。”
胡光启哼了一声:“他们?他们吹灯之前得先对诗,对不上来甭想碰,是不是?”
王远山坐到石头上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有啊,都一样。”
高大城好奇地问道:“大宝是当兵的都找过窑姐,你搞过几个?”
王远山正经八百地说:“我可没有,我是有女朋友的。”
“扯蛋。”胡光启指着王远山一脸的坏笑:“你们这些反动军官,那个没干过这些事情。”
“我真没有。”王远山还在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