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
大厅。
南宫星向南宫飞扬和程梦萦抱拳道:“义父,伯母,星儿特意来向你们辞行。”
程梦萦道:“怎么,在这里住的不习惯么?”
南宫星道:“是这样,清奇他们要去汉口走一趟镖,我曾经受展总镖头所托要照拂他们,所以打算和他们一同前往。”
南宫飞扬点点头,“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星儿你做的不错。梦萦,我想起有一个老朋友恰巧就住在云雾山,我也正想去瞧瞧他。”
程梦萦笑了笑,“好啊,刚好可以和镖队同路,路上也有个照应。”
张若茜眨了眨眼,“南宫前辈,你的那位朋友是男还是女啊!嘻嘻,我是替我师父问的。”
程梦萦白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就知道胡说,连师父也敢开玩笑!飞扬,你别理这丫头。”
南宫飞扬莞尔一笑,“梦萦,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鲍一中?”
“是他?”程梦萦不由失笑,“飞扬,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他一下起棋来可是废寝忘食,甚至几天几夜都可以不睡觉的!”
张若茜凑到段灵儿耳边悄声笑道:“怪不得师父不担心呢,敢情南宫前辈的朋友她都认识啊。”
南宫飞扬哈哈一笑,“我只打算奉陪他一晚,想要脱身其实很简单,只要连下几盘臭棋,他自然就没了对弈下去的兴致。”
张若茜用手肘轻碰了碰段灵儿,“哎,灵儿,你跟师父说说呗!”
段灵儿道:“说什么?我可没打算一起去,我要留在这里陪娘亲,你要是想跟出去玩的话,就自己去提嘛。”
张若茜道:“算了,你不去的话我也懒得去了,我就留下来陪你,省的你说我只顾着玩,不讲义气!”
段灵儿轻笑道:“哎,千万不要,到时候觉得无聊了倒又成了我的不是了!”
张若茜下巴搁在段灵儿肩上,“灵儿,这次我陪你留在山上,下次你可要陪我一起出去玩才行!”见到南宫星走过来,将段灵儿轻轻往前一推,笑道:“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碍着你们了!嘻嘻,南宫星,别忘了给我带手信!”
天香庄。
楚池坐在窗前,手捧书卷,眼睛瞧着书本,心里却在想着心事,半天也没翻过一页。
小菊奉上香茶,“夫人,卓云回来了,他就在外面。”
楚池放下书本,“让他进来。”
卓云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问安,“卓云见过夫人。”
楚池道:“卓云,庄主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卓云道:“庄主他去了云雾山闭关练功,怕夫人挂心,所以让我兼程赶回来向夫人禀告。”
楚池喃喃自语道:“怎么这时候去闭关了?我还有事要问他呢。”
卓云道:“夫人你说什么?”
楚池站起身道:“卓云,替我备马。”
卓云道:“夫人你要出门?”
楚池道:“我要去一趟云雾山,这几日卓云你就帮忙料理庄中的事务。”
卓云道:“是,夫人,需不需要叫小菊跟着去?”
楚池摇摇头,“不用了,我去去就回。”
武汉黄陂,云雾山。
夕阳西下,山风飒飒,飞鸟相与还。
沈士元静坐于仙人洞中,潜用内息,气贯丹田,真气循行两周天后,只觉内息充沛,随手一掌击出,一块大石顿时粉碎。
沈士元站起身,甚是得意,“这碧海青天果是举世无双的神功,我才练了没几日,内功精进如此迅速,只要假以时日,世上还有何人会是我的对手!哈哈,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慕容世杰,南宫星,只怕你们做梦也想不到辛苦一番,到头来却是成全了我!”
翻开大石上的薄册,只见扉页上写着:“碧海青天,赠予心有灵犀、心意相通之知心爱侣,需二人同练,否则易走火入魔,切记切记!”
沈士元眼前幻化出自己和程梦萦一同练剑的情形,嘴角不由露出微笑,忽然南宫飞扬加了进来,“梦萦,我和你一起练。”程梦萦立即抛下沈士元,转去和南宫飞扬练剑。瞧着二人情意绵绵眉目传情的样子,沈士元猛地惊醒过来。
睁开眼,忽闻洞外传来呼声,“士元!士元,你在哪里?”
沈士元微皱了皱眉,“她怎么来了?”
步出山洞,沈士元沉声道:“夫人,我在这儿。”
楚池奔了过来,匀了匀气息,“士元,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沈士元柔声道:“夫人,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不能等我回去吗?非要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瞧你额头上都是汗,累不累?”衣袖轻拭楚池额头,见她默然不语,微笑道:“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说么,怎么不说话?莫不是见到我就给忘了?”
楚池胸前起伏,抬起头,“士元,你实话告诉我,当年给南宫飞扬的绝情酒中,你是不是下了毒?”
沈士元面色一僵,讪笑道:“夫人,你从哪里听来的?”
楚池道:“是梦萦亲口跟我说的,当时南宫飞扬也在,他们总不会骗我。”
沈士元失声道:“他们又在一起了?!”
楚池奇怪地瞧了他一眼,“看起来梦萦像是已经原谅他了。”
沈士元道:“怎么会这样?夫人,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楚池道:“你先别管他们的事,我问你,究竟是不是你下的毒?”
沈士元道:“不错,毒是我下的。”
楚池睁大了眼,“为什么?你就算要骗走他,也不用下毒害他,这么多年过去,你也一直将我蒙在鼓里,你到底有没有将我当作妻子……”
沈士元道:“我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梦萦……”
楚池后退两步,侧过身,“你终于说出口了么?新婚之夜,你喝得酩酊大醉,口中喊着的却都是梦萦的名字,我一直告诉自己是我听错了,作为你的妻子不该怀疑你,没想到原来都是真的……”
沈士元扳过她的身子,“夫人,你听我说完,不错,我是对梦萦动过心,可那已经是我和你成亲之前的事了。飞扬另娶她人,我在酒中下毒,只是希望飞扬死心,保护梦萦不再受到伤害。我原本以为可以凭我的真心慢慢感动她,可是当我知道她心里只有一个南宫飞扬,哪怕他辜负了她,她也不会再接受其他人的心意,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对她完全死心了。尤其当我看到你一直在我身边,对我情深意重,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沈士元早已认定你才是我的妻子!”
楚池星眸含泪,“士元,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士元道:“我们夫妻多年,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楚池依偎到沈士元怀中,“士元,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我一着急就会胡思乱想口不择言。”
沈士元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怎会不了解?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楚池道:“可是梦萦她只怕不会再原谅我了……”
沈士元道:“此事终究因我而起,我会找机会去和她解释清楚,为了你,我愿意亲自去向飞扬道歉。”
楚池道:“士元,谢谢你!”
沈士元微笑道:“你是我的妻子,为夫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楚池埋首沈士元怀中,“你对我真好!”
沈士元轻轻抚摸楚池的秀发,脑海中却浮现出程梦萦的倩影。
……
沈士元敲了敲门,“程姑娘?”
没人应声,沈士元推门而入,放下手中的油纸包,转眼见到桌上叠着一叠手写诗词,正是程梦萦的字迹。随手抽出一张,只见上面写的却是晏殊的《鹊踏枝》:
槛菊愁烟兰泣露。
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
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
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只听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士元忙将那页书柬揣入怀中。
程梦萦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见到沈士元,“沈大哥,你来找我吗?”
沈士元指了指桌上的包裹,“程姑娘,这个给你的。”
程梦萦道:“给我的,是什么?”打开瞧了瞧,“岳西茯苓糕,顶雪糕,沈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些的?”
沈士元揉了揉额角,“我见你这几日胃口不好,无意中听到你和楚池的谈话,知道你喜欢吃安庆府的茯苓糕和顶雪糕,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就跑了一趟。”
程梦萦笑笑道:“谢谢你,沈大哥。其实我只不过是随口一提,想不到你和楚池都放在心上了,楚池她也一大早就去了安庆府买回一大包东西,只是让你们如此费心,我真是过意不去。”
沈士元道:“只是些许小事,程姑娘何必客气?你若喜欢吃的话,我可以天天都去一趟。”
程梦萦伸手推开窗户,阳光洒了进来,满园花香沁人心脾,忽然问道:“沈大哥,你觉得楚池她怎么样?”
沈士元垂下目光,心中奇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眼光一闪,道:“楚池她很好啊。”
程梦萦道:“嗯,沈大哥,你知不知道楚池她一直都倾慕于你,我觉得你们二人男才女貌,个性互补,其实也很相配,若能结成秦晋之好,倒是美事一桩。”
沈士元上前一把握住程梦萦的手,激动的道:“梦萦,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心意如何,你还不明白吗?”
程梦萦轻轻抽出手,“沈大哥,你的好意,梦萦很是感激,可是我承受不起。”
沈士元道:“因为南宫飞扬吗?”
程梦萦默然。
沈士元又道:“飞扬他口中说对你一心一意,转头却和别的女人成了亲,这样的人值得你如此为他吗?若是换做我,决不会忍心让你受到一点委屈,更不会娶别的女子!”
程梦萦侧过身去,“值不值得我也不知道,他虽然伤了我的心,我恨他,可是我对他的爱并不会因此而改变,而且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沈士元道:“这些我不在乎,我可以等,等到你慢慢忘记飞扬,你的孩子我也会当他是自己的骨肉。”
程梦萦道:“沈大哥,我现在所想的……”轻轻抚了抚腹部,脸色柔和,“只是抚养我的孩子长大成人,别无他求!我已心如止水,不想再提这些男女之事,此生此世,我不会再嫁他人。”抬起头来,“沈大哥,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应该珍惜眼前人,一个真心爱你待你的人。”
沈士元艰难地抬头看向程梦萦,“你……真的如此想吗?”
程梦萦道:“楚池她值得你为她付出全部的真心。”
沈士元哑声道:“好,你说的总归是不错的,惜取眼前人,说的一点也不错!我这就去向她提亲,只要她肯答应,我会尽快娶她过门。”闭了闭眼,心道:“梦萦,就算要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只要还能见到你,我愿意以这样的方式继续守护着你!”
山风徐徐,吹动楚池的发丝,轻轻拂过沈士元的脸庞,也带回了他的万千思绪。
楚池离开沈士元的怀抱,“士元,我也该回去了,就不阻你练功了。”
沈士元拉住楚池的手,“天黑了行路不便,不如今天就留在这儿陪我说说话,明天我送你下山如何?”
楚池道:“也好。”笑道:“对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儿闭关练功,莫非寻到了什么武功秘笈,还是又创出了奇妙招式?不如我们来切磋切磋?”
沈士元脸上肌肉微微一动,眼光一闪,立即又盛满笑意,揽住楚池的肩膀,柔声道:“夫人,这么美好的夜晚,说这些未免太煞风景。明日一别,只怕要数月之后才能再见,我们更应该珍惜今晚的时光才对……”
楚池只觉脸上滚烫,垂下眼睑,嘤咛一声,偎入沈士元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