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溪无奈,只能跟着一起走到了1302号病房,在病房外面站着三四个警卫兵,看起来阵仗很大。
因为之前在大院生活过,顾浅溪也见到过几个排场很大的首长,但是也没见一个首长配这么多警卫兵的。带着她们上来的那个人对着这四个人行了个军礼,然后打开了门将顾浅溪和袁清带了进来。
这一带,顾浅溪才明白,原来里面还有一位大佬!
躺在病床上的人,想必应该就是袁清口中的元首长了,旁边这个人顾浅溪没看见正脸,只瞅了一眼侧面,应该有五六十岁了,两鬓斑白,侧面可见抬头纹颇多,应该是经常操劳所致。
而在他们旁边,之前在下面开枪的人被几个人禁锢着站在旁边,他的枪被搜了出来,搁置在了一旁。
带他们上来的人行了个军礼,声音洪亮的道,“报告首长,人带来了。”
元首长轻轻点头,袁清就走了上去,看见袁清时,元首长随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只有一个座位,顾浅溪自觉的站在了座位的旁边,等着袁清坐下。可这时袁清顿住了脚步,在这个当口显示了一把绅士风度,对着顾浅溪弯了唇角笑道,“你坐吧。”
顾浅溪顿时头皮发麻,每次看见袁清这么笑,她就直觉自己要被算计了。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去,果不其然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她的身上。元首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又让人拿了一把椅子过来让袁清坐着。
而一直侧面跟元首长说话的那人也转过了头,这一眼,顾浅溪的心漏跳了半拍,眼前恍然而过一幕景象。
一个中年男子,正值一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坐在红木椅子上,手里拿着磕坏了一角的雄鹰。他对着跪下的她叹了一口气,声音无奈。“浅溪啊,你是个聪明孩子,今天这事不是我不帮,而是老顾他确实做错了啊!”
而她,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满是祈求的开口。“于伯伯,你救救我爸吧。”
他眼神锐利的打断了她的话,“浅溪,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明白于伯伯的难处。楚楚那孩子太容易冲动,我已经将她送到国外去磨练磨练了。还有最近天气寒冷,她爷爷的老毛病又犯了,老人家养病本来就麻烦,这些日子可不能被人打扰。”
那时候,她跪的干脆果断,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都放在了一旁,只为了让眼前这人能够帮父亲说几句话,提出父亲案件中的疑点。可是当别人不在乎的时候,你就算把骄傲和自尊都扔给狗吃了,别人都不会有一丝动容。
那时候起,是这个小时候经常抱着他,让她叫他“于伯伯”的老人,深刻教会了她“人心薄凉”这四个字。
画面顿时回到现在1302的病房里,面前这个人比印象中要苍老了几分,脸上虽然皱纹颇多,但是表情肃穆,浓眉剑目,看着人时,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面貌,对顾浅溪而言,熟悉又陌生。
他看见顾浅溪也愣了一下,微微蹙眉,很快就扬眉笑了一声。“是小顾啊。”
顾浅溪悄然握紧了手,似乎只有这痛楚才能带给她面对他的力量。顾浅溪抬头微笑,笑容礼貌端庄。“是啊,没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于首长。”
于建元慈祥一笑,“叫什么首长,这么见外。你还是叫我于伯伯吧,听着比较贴心。”
“好,于伯伯。”
顾浅溪不恨他当时为了保全自己,不帮父亲说话,相反还能理解他当时的做法。三年前她或许想不通,为什么身为好友的两人会在大难来临的时候,为了保全自己而跟对方撇的一干二净。而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父母保护的像温室花朵的顾浅溪,她经历了一些沧桑,明白了世间冷暖。
这几天从苏承墨那里得到的消息,让她察觉到父亲背后的这件事或许牵连很大。所以她现在更能明白于建元当时的心里,如果当时他开口,说不定自己也会被牵连进去,而他后面代表的是关系盘根纠错的整个于家。他完全没必要,拿着于家所有人的利益,来为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顾家。
但是明白是一回事,真正经历却是另外一回事。她不恨,也能理解,但现在动不了任何想亲近的念头。
“这几年过的可好?”于建元亲切的问候着,明白他是客套,顾浅溪就将就的回答着。他问了几句,就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不好意思的笑着对元首长说。“老元,你看我,看见故人就忘了是你把人家邀请过来的。”
“这倒没什么,不过我也没有想到这位小姐是你的故人。”
“这孩子是顾守义的孩子,当年她小的时候在院子里我还抱过她。”
元首长表情一愣,多看了顾浅溪一眼,颇有含义的说了句。“哦,原来是他的孩子啊。”
看着他的表情,顾浅溪有些疑惑,难道他也跟父亲认识?但琢磨了半天,什么也没琢磨出来。元首长很快的转移话题,看着袁清道。“你这小子,这次的事件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啊?”
袁清一直绅士有礼的坐着,听见元首长问他话,袁清才从带来的文件夹里拿过一张民国时期的那种唱片出来。也不生疏,递给了旁边的警卫员让他拿给元首长。“这是家母珍藏的唱片,里面是当年家母生日时,央求元奶奶唱了个曲子给她。家母非常珍视,将那曲子制作成了这个唱片。全世界应该,仅此一张。”
元首长拿着唱片的手一抖,急不可耐的拿出包装好的唱片。手指不停的摸索着唱片,表情非常激动。要不是当场很多人看着,估计都要泪洒现场了。良久,才抹了抹眼角的湿润,看着袁清又爱又恨的摇头。“就知道你这小子找上来准没好事!罢了,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元伯父一向慧眼如炬,袁清有什么事都瞒不过元伯父,这事跟这人有关。”
寒暄了这么久,终于回到了主题,也不知道被抓的那人是不是要热泪盈眶了。
“你这混小子,老头我住个院,你都不放过我!这人不仅身上带着枪,嘴里还含有配置好的毒药,另外身上还绑着炸药包,你这麻烦给我找的哟!正好你于伯伯也在这儿,这事可不能我一个人头疼,你一块给我们都说道说道。”
袁清应了一声,站了起来。“我们前段时间路过一个宅子的时候,王胖子发现里面有点不对劲,我们都走进去了看了眼。绕了一圈,发现里面有一个地下室,等我们进入地下室甬道的时候,地下室的墙壁上忽然渗透了无数石油。本来我们几个人都要被困在里面,但是苏承墨当时推了我一把,把我推了出去,他们陷在了甬道里。”
“那甬道里应该是装了什么装置,等石油越来越多后就冒出了明火,火势顿时无法控制。”
“这就是你小子前段时间朝部队借了三架军用飞机的原因?”元首长瞪了瞪眼。
“是的。”
“你小子别蒙我,不说你有多精明,就苏承墨那臭小子能轻易中了这招?”
袁清平静的回头指了指顾浅溪,“我们是不会轻易中招,但是顾小姐她中招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为了救顾浅溪而中的招咯。顾浅溪相当配合的点着头,袁清继续说。“等阿郎他们到了控制火势后,我进去救出苏承墨和王胖子时,从苏承墨的嘴里得知了一个消息,这个甬道下面有东西。”
说着,袁清又从文件夹里把早准备好的照片递给了元首长和于建元看。顾浅溪瞄了一眼照片,照片里是他们找到的那个铁箱子,但又有点不同。因为里面只有武器,没有了那两具尸体。而且那边很明显处理过,在照片里看不出任何迹象。
“这就是我们从甬道下面找到的。”
元首长和于建元看见那一箱子的武器似乎震惊了,满脸严肃。元首长开口问道,“这箱武器现在在哪?”
“在我那里,准备等元伯伯出了院就交给你。”袁清回了一声,然后看向被抓的这人道,“我们找到这个东西之后,这几天我遇到了两次狙击手的狙击,今晚则是第三次。”
元首长有些动怒,“三次狙击!你怎么都没有告诉你爸妈?”
顾浅溪注意到这个元首长好像挺关心袁清的,不知道是不是跟袁清刚才所提的家母和元奶奶有关。袁清撇了撇唇,“怕他们俩担心。”
“你这混小子!”元首长怒了,挥了挥手,“将这人带下去,他是重要证人,严加看管,不能出任何差池!”
“是!首长!”旁边的警卫兵接到消息将人带了下去,这人似乎是被电棒击过的,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被人架着离开时,他侧过脸阴狠的看了顾浅溪一眼,这个眼神让顾浅溪浑身发颤,好像被毒蛇盯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