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溪一怔,呆呆的看着司徒安然,这句话里貌似包含了很多意思!
“老四!”苏承墨寒声警告着,司徒安然眼眶微红,咬着牙没说话,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药盒,跟当初给任安素的药盒一样。司徒安然从药盒里倒了两颗出来,让苏承墨服下了。
但是过了几分钟之后,他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司徒安然抿着唇,又倒了两颗,这次过了十分钟,他还是坐着在那儿,眼睛依然布满血丝。司徒安然再度递了两颗过去,顾浅溪的心都担心的快麻木了。
母亲吃这种他调配的特效安眠药,没几分钟就会沉沉的睡去,还每次只能一颗。他现在都吃了整整六颗了,仍然没事!司徒安然咬牙,倒了三颗给他,顾浅溪看他服下时心跳急剧加快,都有点不敢看他是否还睁着眼。
这次大概过了10多分钟,苏承墨终于身子一晃,倒下了。司徒安然闷声站了起来,黑着脸靠在机舱门口,顾浅溪陪在苏承墨的旁边。看着他身上的伤,想着司徒安然刚才那句话透露的信息。
第一,袁清现在有病根,而且之前曾经因为注射三支这药剂,差点连命都丢了。
第二,这药剂应该不能注射多了,对人体伤害肯定很大,不然司徒安然不会发这么大的怒气。
第三,他最后那一句“干脆我们四个全部凑一块算了”,是代表现在就只有王胖子还没用过这药剂,而他也用过了!
第四,司徒安然现在应该对苏承墨的情况,似乎有点素手无策。
顾浅溪担忧至极的看着他,他尽管睡着了,身体似乎都很痛苦,剑眉紧蹙。肌肉非常僵硬,顾浅溪拿手指去掐都掐不动,而且他还会时不时的痉挛或者抽搐一下,偶溢出一声痛哼,都跟针扎在她的身上一样,疼的她呼吸都痛。
飞机再飞了一段时间后,慢慢降落下来。机舱门一打开,司徒安然率先走了下去。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安排的,早有人在这里等候着,担架就在旁边。两个人把苏承墨抬了下去,顾浅溪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上去,才走了几步,被司徒安然拦了下来。
“你也不让人省心,赶紧躺下!”司徒安然指着旁边另外一个担架道。
“我要跟他在一起!”
“行了!让我省心点吧,不会分开你们,我也不敢分开你们。赶紧躺好!”司徒安然压着她的肩膀,强迫她躺了上去。顾浅溪抓着他,还想说话,被司徒安然狠狠一瞪,然后她就被推进了车子里面。没一会儿,司机小伙也被送了进来,他显然吓坏了,脸色苍白一直呆怔着没说话。
顾浅溪被旁边的医务人员带上了氧气罩,测听了血压和心跳。看着那穿着白色制服的人一直在眼前晃动,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才稍稍松缓了些,眼前渐渐变得模糊,很快思维也混沌了起来。
她只觉得做了一个特别冗长的梦,在梦里面她反复的看见苏承墨那一双眼睛,和他坚定的对她说“我要救你!”这四个字。她激动的想要去抱住他,但是刚刚踏出一步,他的脸忽然变成了另外一张苍老的容颜,是摩梭族的阿婆。她那双能清凉透彻的眼睛看着顾浅溪说,“你跟他在一起会颠沛流离、家破人亡。”
顾浅溪吓得连忙后退,可是景象又忽变,变成她站在小渔船上。她的手被苏承墨紧紧拽着,放在他胸口的伤口上。那血汩汩的流出,顾浅溪吓得慌了,想用手去帮他捂住伤口,可是就看见那血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来。她捂不住,那血也止不住。
她慌得不行,苏承墨一脸抓狂,他看着她起誓,“只要有我苏承墨一口气在,以后就没人再能够伤害的了你们母女!如有违背,就惩罚我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那生生世世,不得善终八个字像是魔咒般把她包裹了起来。
在这个梦里面,她像是被一个巨大的茧缠住了,那无数的丝将她牢牢的捆在里面。她想挣扎,想呐喊,可是有两道不同的声音不停的在回想。
一个声音苍老,“颠沛流离、家破人亡。”
一个声音坚定,“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顾浅溪快被这两道声音折磨疯了,脑袋痛的不行,那茧就将她缠的越紧,逼的她连呼吸都喘不过气。她像是搁浅的鱼,在做着垂死挣扎。可忽然,这个茧破开了,一只大掌伸了进来,将她拽了出去。
是苏承墨,他拉着她,像是祈求一样,“不准放手!”
顾浅溪呆呆的看着他,想要跟他靠近一步,就在这时,另外一个人从她旁边擦着她的肩膀而过,奔向了苏承墨的怀抱。
顾浅溪脚步一顿,呆呆的看着那个背影——容烟儿!
而苏承墨现在正在紧紧的抱着她,抱的那样紧,那样沉醉。她反而成了局外人,她想要去拉住苏承墨的手,却发现他越来越远,有人在后面拖着她离开似得。
她回过头,便看见母亲哭泣哀怨的脸,她满含痛心的说,“小溪,你怎么还对他念念不忘?”
顾浅溪顿时吓了一跳,猛然睁开了眼,看见了白的微微刺眼的墙壁。身边没有哭泣的母亲、没有阿婆、没有苏承墨、没有容烟儿,也没有那个大茧,什么都没有,原来刚刚那一切都是在做梦!
顾浅溪急促的喘了好几口气,浑身酸软的厉害,想要坐起来才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的后背浸湿了,贴着床单,现在躺着极不舒服。
“顾小姐,你醒了?”一个脑袋凑到了顾浅溪的眼前,顾浅溪才看清说话的人是司机小伙。
“嗯。”顾浅溪想张口,喉咙跟火烧似得疼,只能用鼻音发声。
“顾小姐你别动,我去给你把床摇起来。”
说着司机小伙走开了,紧接着顾浅溪躺着的床头慢慢立了起来。现在的她跟高位瘫痪一样,只有脑袋还能扭动下。坐直身子后,她能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了,这儿说是病房又不像病房。比病房宽敞多了,旁边还有个大大的落地窗,看起来像是自家住宅。
“顾小姐你先等等,我去把司徒医生叫过来。”司机小伙说着就快步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司徒安然就跟着走了进来。还是那一身的嘻哈服,今天这厮还特别闷骚的在耳朵上戴着了几个耳钉,看起来只要再把头发烫染一下,都可以去做杀马特了。
但是司机小伙却一直走在他旁边,不停的说,“司徒医生,你说顾小姐今天会醒就真的醒了,你好厉害,比我们那儿村上的医生厉害太多了。”
看着司徒安然这样,估计也只有司机小伙能管他叫一声医生了。司徒安然似乎很是受用,笑的格外灿烂,挑了挑眉毛望了过来,“能动吗?”
顾浅溪有些僵硬的摇头,没有力气,连摇头都摇的非常缓慢,然后目光紧紧的锁定着他。
“放心,只是麻醉药,等药效过了,你就能动了。”司徒安然宽慰着,又拿过温度计,帮她夹好。
顾浅溪继续摇头,还是一个劲的看着他。
“哦,怎么?是渴了吗?那我去给你倒杯水。”
顾浅溪郁闷的翻了个白眼,她就不信司徒安然不知道她想知道什么,但结果这厮就是不给她说。她第一件想到的就是坐起来,看看苏承墨在哪,他注射了五支药剂之后还好吗?可是她动不了,连话都说不了,只能这样瞪着司徒安然,等他告诉她。
司徒安然真的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唇边。顾浅溪瞪着他,没张口。
司徒安然挑眉,脸色慢慢凝重了,“哎!现在情况有点不容乐观。”
顾浅溪吓了一跳,焦急的想下床,可是费尽了力气也才勉强动弹了一下。浑身软绵的,跟不是她的一样。
司徒安然一直看着她,直到看见她的焦急,看见她的慌张,这才算满意的开口。“行了,虽然不容乐观,但我也不是摆设啊。这药既然是我配置的,我就不会让他去阎王爷那边报道!”
顾浅溪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想亲眼去看看才放心。司徒安然看出了她的心思,但是让她在这儿再休息一下,把一些基础的检查做了一下检测了一遍。直到一会儿之后,司徒安然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才让司机小伙搬来了一个轮椅,两个人合力抱着她坐在了轮椅上。坐上去,顾浅溪才发现自己的下半身被纱布包的一层层的,比当初木乃伊的王胖子只稍微好上一点点。
原来这里不是医院,而是一个私人的别墅。苏承墨就在她的隔壁房,因为他在里面隔离,无法进去,只能从外面的窗户看他。他似乎还在昏睡,旁边放了很多设备,除了心脏监测仪其他的一些仪器,顾浅溪从没见过。
忽然,他旁边的一个仪器屏幕亮了下,发出几声急促的“滴滴”声。苏承墨的身子就像触电一样,整个人剧烈的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