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转身而去,她越是这样恭恭敬敬,安允灏就知道,生气了,他的毛毛虫又生气了!可是,这一次,就算算生气也不行,废太子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在宫里,这是他给安允康最大的容忍和皇恩。
天色已晚,这座废弃的宫殿越发显得阴森黑暗。
芷溪接到命令,诚惶诚恐就来了,见那帘子后的婀娜身影,不由得跪地,还没有开口,那人便问,“雪楹是未央吗?”
“不是!”芷溪话音刚落,那人就冲出了甩了她一耳光,“只是一试,你就骗我,敢背叛我,是不是不想活呢?还是安允康也和你一样,都想死呢?”
“您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又试探我。”脸上火辣辣的痛,她都不敢摸。
“你是明知我试探,还敢说假话,不是赤裸裸的背叛,又是什么?”
“芷溪的命都是您的,不敢违背您的吩咐。”
“不敢?哼,你现在是找到了安允康当靠山,还有什么不敢的?”
芷溪神情一慌,谁都知道安允康哪里是什么靠山,现在他于她而言,只是任人威胁的一个筹码。
“动手吧,他们已经查到你头上了,过不了几天就要对付你,你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什么?”芷溪不解,她的任务就是尽心尽力伺候未央,要动什么手?
“霓裳阁的衣服,你以辰王妃的名义订的,他们已经怀疑你了。”
说到这,芷溪忽而激动了,“您说订一套霓裳阁的衣服可以不用远嫁,可是......”
“什么可是,当初是你跪着求我让未央留在燕京,现在她人不是在了吗,还活得好好的,你又怨个什么?哪一件我允诺你的事,没有做到?”
“您说她不会死不用远离燕京,可是,这一切都耗时四年,她一点都不快乐。”
“我没有保证她要快乐,能活着就成。”
“你那一箭差点射死她!你没说是这个方法,你怎么可以......”
“你这是在指责我吗?”那人驳斥,芷溪立即不敢言语,又听那人说,“我对未央的了解,绝对在你之上。当初她那般心灰意冷的离开燕京和亲,你说不是我那一箭,她怎么会不甘心的又跑回来?一切都如你所愿,且在我的掌控中,不是吗?只要有仇恨,她就会回来,不过似乎不用我开口,她就已经知道了太后这个大仇人,有点小意外。”一切不过是一场赌,赌那以毒攻毒,赌未央不死,否则这游戏就玩不下去了。
芷溪心里一阵发寒,“你到底想怎样,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你可以问的吗?你现在只需要乖乖听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否则别怪我杀了你们所有人,包括安允康和佟未央!”
芷溪惶恐不已,从来都只拿安允康威胁她,为什么这一次连佟未央都要杀?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留在佟未央身边,从那次在凤仪宫被赵湘湘打的初遇开始,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靠近,只是那时候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让未央嫁给安允灏,促成这桩婚姻。所以,才有忘尘寺换披风一事,以及苏青宁被劫,安允策占便宜。
紫菀不过是因为明忆的事,想对付未央,在忘尘寺埋伏。却让瑞王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她,一个小小宫婢,宫里谁都能是她的主子,既然不用伤害未央,换换披风挨点骂算什么?有舍有得,苏青宁在她眼里不值一文,更何况她哪能违背瑞王,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虽然促成了未央和安允灏的婚事,却让未央这一路走得太苦太苦。
“在想什么呢?”随着那人话音落地,一个药瓶丢在她脚下,“去怂恿未央给太后下毒。”
“恐怕她现在做不到,一心养胎,根本就没有仇恨的样子。”
“你就不知道煽风点火吗?好吧,她不行,你来做!”
“芷溪不敢!”
“在我面前,你只能服从,说什么不敢?要借未央的手做,知道吗?......不吭声?呵,我可是知道凌云殿无人把守,哪天安允康不小心被高台的花盆砸死,那也是有可能的事......”
“不要,求您......”
“求我还不如求你自己,这么多年了,他不也毫发无伤吗,只要你听话。”
“以前你都不伤害她,这一次为什么要借她的手?”
“这一次同样伤害不了她,只是让太后吃点苦头。你若在这般磨磨蹭蹭,我换别人做,到时候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你自己想清楚吧!”
“看在芷溪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恳求这是最后一次,您放了我吧,我绝对不会出卖您。”
“好,这是最后一次,拿着药,退下。”
“是。”芷溪恭敬退下,她知道那人的目标一直是太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要把未央卷进这件事。一直以来,未央仿若就活在那人的掌控之下,对未央的了解,那人确实很深很深,连她的心性脾气都知道,那一箭确实没射死未央,确实也让她回来了。芷溪不解一切是如何计算得如此精准,莫非大家都在赌?
回到平乐宫,未央正在床上生闷气,芷溪敛起满心不安,忽又想起她找安允康去了,难道他不承认.....芷溪心一沉,这样的结局她早就想到了。
“娘娘,为奴婢白跑了一趟是不是?”芷溪说着,倒了被茶给未央,她一扭头惊讶道,“芷溪你的脸......”
芷溪忙捂着脸,好痛。
“谁打你呢?”未央忙问,也顾不上生气了,找来药膏给芷溪涂上,嘴里一直问是谁,是谁这么不怕死敢打她的人。
“没......是刚刚遇见凤仪宫的宫女,为点小事吵了几句,你别担心奴婢,奴婢没吃亏,打了对方好几巴掌呢!”
“凤仪宫?”未央一惊,想着太后,脸又沉了下来。
“要不明个去给太后请安?你好久都没去了,太后已经许你留下孩子,不会再为这生气,反而你不去,会不会说你不孝顺恭敬?”
“肯定是太后又对我不满,才欺负我身边的人呢。”未央烦了,“明天去给她请安好了,免得又和太皇太后一样,说我恃宠而骄。”
芷溪默默的点了点头,心中一片慌乱,未央完全相信她,反而让她满心罪恶感。
“芷溪......”未央给她涂好药,说,“这两天给你准备点盘缠行李,让你出宫有用的。”
“嗯?出宫。”
“你先出宫,太子......”未央愧疚道,“先走一个是一个吧,太子我会再去求皇上的。”
“他是走不了,还是根本就不想跟我走?”芷溪眉目黯然,她知道他喜欢的人是她姐姐,从来就没有奢望过什么。
“这次你就误会他了,太子说他要你和孩子。”
芷溪猛地抬头,惊讶得说不出话,未央笑嘻嘻的凑上来,“怎么样,开心吧。把我都感动了,他还说,你生他生,你死他死。真是的,看他沉默寡言的,一开口就肉麻死,哈哈......”
未央笑着过来摸芷溪的肚子,“你说这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你要是以后嫁给太子,我们就是妯娌,真正的一家人了。”
“娘娘......”芷溪呼吸一滞,不知道有些话怎么开口。
“是我该叫你嫂嫂。”未央忽而心情好极了,坐在床上将安允灏拒绝她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生气了。而是吩咐宫女送安胎药来,宫女送药进来见芷溪在,就知道有人服侍,恭敬的退下。
“幸亏我也怀孕了,不然谁给你打掩护。”未央端过药,搅了搅,“小心烫哦。”
“我自己可以喝,娘娘,你还是坐好吧。”
“我没事,我都五个月了,安全得很。倒是你才两个月,还要每日忙进忙出,怎么办,要不你装病在床上躺几天?不行不行,他们给你把脉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未央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赶紧出宫最好。虽然舍不得芷溪,但是,比起深宫一个人寂寞,她更希望芷溪能过得好。
“张嘴喝啊。”芷溪半天没反应,未央催促道,“是不是脸疼呢,你就告诉我,那宫女叫什么,反正明天要去凤仪宫,顺道去会会那宫女。”
未央眉宇带笑,似乎心情很好,居然还亲手喂她喝药,芷溪怀中还揣着那瓶毒药,想着最后的任务,只要做了,她就自由了,再也不受控制。可是,可是未央真会没事?以她的手毒杀太后,真的还能全身而退?
芷溪越想越不安,她一直的任务就是保护未央,为什么这一次却要害未央。
“芷溪?”未央诧异的看着一直发呆的她。
芷溪回过神来,自己端过药碗,“我可以自己喝,你好好躺着。”
她将药喝完,“娘娘不用担心我,奴婢身子骨好得很,不会有事的。再说跟在娘娘身边,也没干什么活啊,不用卧床的。倒是你,御医说虚寒,要注意保暖。”
“我知道。”未央笑着,“你看我天天穿这么多,又挺着个大肚子,都快不能走路了。这才五个月,要是再往后该怎么办啊!”
“有奴婢扶着您,怕什么?”
“你要出宫的啊,你出宫了......”又只剩我一个人。
芷溪摇了摇头,“奴婢不走,您和大皇子都在宫里,我能去哪呢?”
未央知道,安允康不走,芷溪是不会走的。这事拖不得,时间越久对芷溪越不利,要在外人察觉之前,将他们统统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