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未央......”
有人喊着她,未央迷迷糊糊应了一声,那声音又道,“赶紧起床,听见没有,佟未央,跟本王滚开!”
胳膊上猛地一疼,未央倏地睁开眼睛,迫在眼前的是一张愤怒的脸,她迷糊的看着他,半响才看清是安允灏,吓得惊讶一声,“啊,你你你......”
安允灏满头黑线,咆哮道,“佟未央,你这个死女人,谁许你钻进我被子里的?”
未央低头,立即倒抽一口凉气,此刻,安允灏可怜兮兮被她压在身下。她向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抓着他。
要不是看她是女流之辈,安允灏早就一脚踹飞她了。也不至于被这样抱着,一大早上就开始难受。
未央忽地想起做梦骑马,脸唰的一下都红了。忙从安允灏身上爬起,跌跌撞撞的跳下床,脚刚刚似乎是被安允灏压着了,居然麻了,一步都不能走,摔了个狗吃屎。
她痛得龇牙咧嘴,身上更是腰酸背痛。虽然两人之间没什么,但为了做戏,也没少被他占便宜,现在被他压得浑身上下都痛。
“活该!”安允灏最受不了佟未央那傻样,十足的笨蛋,做什么错什么。
对于安允灏的幸灾乐祸,未央已是习以为常,但他仍光着膀子,让她很是尴尬,别开视线,挣扎着爬起来,自个将衣服床上。
“搓衣板!”他冷哧。
“死耗子!”她反讥。
“王爷、王妃,起床了吗?”阿兰在外面叩门,“奴婢来服侍二位起床。”
安允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等等。”
“是。”
阿兰规矩的站在外面,没有推门,安允灏快速的从床头拿过自己的佩剑,未央脸色一白,以为他等不了她红颜枯骨,现在就恨不得杀了她。
“我不就是骂了声死耗子,你不至于吧,你......”未央话都开始哆嗦,安允灏扫了她一眼,“若非留着你给青宁挡煞,我早就一剑杀了你!”
这陈年往事又拿出来说,未央脸倏地一沉,竟比昨夜安允灏说要囚禁她一生,还要难看。
安允灏以为不杀她,她就该感激涕零了。却不知,那什么天煞孤星、皇后格、以及后来的挡煞,都成了她们之间再也无法跨越的泓沟。
一切因挡煞而起,然而,终生的心结,也在于此。
安允灏才没心思理会未央的感受,他拔剑划破自己的手指,然后一点点抹在没用落红的白帕子上。
看着那血,未央心底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有些怔愣。安允灏抹了一点,扭头道,“拿丝帕给我。”
未央将自己的丝帕给他,见他将手指上仍在流的血擦去,下意识道,“干嘛不都抹在上面,这样擦了,浪费。”
安允灏无语极了,明明她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怎么这会儿单纯得像个白痴,“你以为杀人啊,要那么多血干嘛。这个,几滴就行。”
“你还挺清楚。”
“从十七岁起,我父皇就给会送女人给我,你以为。”
“也送给明忆?”
“送他干嘛,他个瞎子,能干什么?”安允灏喜怒无常,这会儿又是横眉竖眼,拽过未央的手臂,吓得她惊呼,“你干嘛?”
“做事就不能留余地。”他说着,挽起未央的衣袖,她已然知道是做什么,心却惶恐的揪做一团。果然,当剑尖除去守宫砂的时候,她虽然极力忍着,却还是痛得叫出了声。
“怎么呢,王妃?”
阿兰在外面问,眼看就要进来了,安允灏忙将佩剑收起,可未央脸上痛苦的表情还未散去,他只得故技重施,吻住她的唇,就在阿兰推门而入的那一刻。
未央又痛又惊,本能的咬伤了安允灏的嘴,有咸腥的血味儿在唇齿间弥漫。未央看着他,眼睛瞪着他,老大老大。可是他却一直闭着眼,眉头紧蹙,莫名的,令人心里一酸。
或许,更该酸的是苏青宁。她总觉得,今日的一切,都该属于苏青宁。
也常常会觉得安允灏这样或那样的疯狂热情,只是因为将她当成苏青宁吧!青梅竹马的感情,应该很深很深,就像她和天祁一样,呃...这个比方似乎不对。
不过说到底,安允灏是苏青宁不要的,她另嫁他人,虽是迫于无奈。但事以至此,也只能如此。于这样情况下,未央再嫁安允灏,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虽然仍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专心点。”安允灏的声音极细,未央却仍是听清楚了。刚才只是做样子的安允灏,这会儿或许是气恼她的分神,居然当真吻起了她。
阿兰看两人这样,并没有一丝尴尬,反正在宫里见皇上和妃嫔或者皇后这样,她是见多了。只是掩嘴笑着,看他们这么如胶似漆,她也替皇后娘娘放心,又见床上的白帕子染上几滴落红,更是眉开眼笑的拿起收好。
还说伺候他们起床,阿兰拿着“落红”帕子就喜滋滋的走了,未央微喘着推开安允灏,自己嘴唇都被他吻得有些肿,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她咬出血了。
两人互看着对方,尴尬了半晌,还是安允灏先开口,“更衣!”
未央以为是让她更衣,愣了一会儿,才瞧见有丫头进来,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替他换上。未央退到一边,几丝鄙视的看着他,一个大男人,还要别人给穿衣服。这燕京的人,真是娇生惯养。
穿完衣服后,丫头道,“王爷,刚刚侧妃来过。”
“什么事?”安允灏的问话,总像从鼻子里哼出来,听不出半丝感情。
“侧妃今日归宁,请您和她一起去。”
“归宁?”安允灏不由得抬眸看着未央,她仿若没听见,继续喝着茶。
“知道了,告诉她,一会儿在大厅等我。”
“不用等,我已经来了,一切都准备来了,就等着王爷出发呢!”赵湘湘还真是无处不在,居然就这么跑到新房来,对未央熟视无睹。
“起这么早?”安允灏随口寒暄着,“什么时候来的?”
“兰姑姑一走,我就来了。今天归宁这么大的日子,当然要早起,我爹一早就派下人过来接了,现在和姨娘们都在家里等你呢。走吧走吧......”
见安允灏已经穿好,下人也供他洗漱完毕,赵湘湘开始拽他、催他。
安允灏是个性子不好的人,可是,对赵湘湘,他脾气似乎好得很。最多就是板着脸,从来没有吼过她,而未央就不同了,隔三差五的被吼。
未央有些不满,却不是对安允灏,而是赵湘湘。
她扭头道,“侧妃见了我都不行礼问安,这王府还有没有规矩?”
“本来是有的,可是王妃是你就不必讲规矩了。”赵湘湘有些张狂,得意的挽着安允灏胳膊说,“王爷说的特许可还算数?你说除了重大场合,我都不需要像王妃行礼问安,更不需要磕头奉茶?”
未央一惊,这妻妾还有什么分别?谁知安允灏还真点头,“这个自然作数。”
赵湘湘欢声雀跃,安允灏懒得理会未央一脸死色,揽着赵湘湘高调离去。
他们一起归宁,却让正妻一个人回家?
她以为,她不开口,他就该知道孰轻孰重。谁知道,竟是她自不量力了。就算开口,结果还是一样。他说恨她的话,言犹在耳。她记住了那句不碰她,却又岂敢忽视那些威胁的话?
反正她从来就没有稀罕过他,没有人陪还就不能归宁呢?
未央勾嘴笑了笑,她才不屑那只死耗子。没他去,他们一家还畅快些。
芷溪没回,还不知道高天祁怎么样呢?未央担心着,在房间里收拾了一下,难得的抹了胭脂水粉,就是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带了皇上赐的玉,高天祁送的簪子,好好打扮一番,竟看不出一点失魂落魄。
“来人,备车!”
“是!”外面人应答,不一会儿就在院前停好了马车,未央收拾得妥妥当当,包括吻痕都遮住了,才端庄娴雅的走了出来。
上车,竟看见一车的礼品,不由得狐疑道,“这是......”
“王爷昨早就准备好了,说是给王妃回门用的。”
未央终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对安允灏的种种,有怨有恨有愧同样,也还是有些丝丝感激。至少,他没有强要了她,不管是他不屑不耻还是其他,只要他没有太过强迫她的意愿,她就该知足。
毕竟,她不爱他!她不是赵湘湘,给不了他笑脸温言。这于一个男人来说,心里藏着别人,是最大的羞辱吧!虽然他心里也有人,但燕京对男人就是宽容,更何况他还是王爷。是自幼就被人捧在手心,高高在上的皇子。
他们这两个彼此不爱,甚至彼此痛恨厌恶的两个人,能这样还算平静的相处,或许已经是最好的了。她想不了太远,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也不知道多久才会令他厌烦,将她休弃。反正在此之前,她是他的妻,是京塞联姻的主角,她就要恪守本分,不能行差踏错。
马车稳稳前行,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佟府。
佟夫人一早就侯在门口,未央下车看着她孤零零的站在门口,心头一酸,“娘......”
“回来啦!”她笑着牵过未央的手,看着小厮将礼品一摞摞的抱进去,就是没有看见王爷。心头就已经明白,什么都没有问,“进去吧,还没吃早饭吧!”
“嗯。”未央笑,“王府的饭菜不好吃,还是想吃娘做的。以后天天回来吃好不好?”
“傻丫头,王府那么大的家业你要帮忙打理,哪能只顾着嘴馋跑回来?要是以后有了孩子,相夫教子,这才是女人该做的。”
“娘,你又扯哪里去呢?”未央咋舌,嘻嘻哈哈的推着她往前走,“快走快走,我要饿死了。”
佟夫人温柔的笑着,母女俩欢欢喜喜的进了佟府。未央哪里是要吃啊,一回府就直奔高天祁的房间,可是,跑到门口,她忽而止住了脚。一时不知道进去该说些什么,也是第一次,她竟有些怕面对,不敢见高天祁。
“大老远就听见你的脚步声,来都来了,怎么还不进来?该不是当了王妃,就不屑和我们这些人打交道了吧!”屋里传来高天祁揶揄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