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芸冰看的分明,慕云裳从头部开始慢慢产生变化,秀美的头颅变成蛇首,妖娆的身躯变成了蛇身,原本华丽的红色舞衣也被撑破碎裂变成粉末。
慕云裳就在尹芸冰的眼前,活生生的从一个妙龄的美貌少女变成了一只水桶般粗细的赤红色巨蟒,鳞片上闪着血液一般暗红色的光。血红色的眼睛有灯笼那么大,金色的瞳仁里闪着恶意的光芒,“白仙儿,既然你发现了我的真实面目,你就,不得不死。”
“这便是你要让我离开的理由?这就是你隐藏的秘密?这就是你每隔七天就要消失的原因?”白仙儿并没有像慕云裳预想当中一样被吓得肝胆欲裂,反倒是十分冷静的反问道。
“你不是白仙儿,你是谁?”慕云裳立马看出端倪,以白仙儿的性格不可能如此淡定的看着这一切,还冷静的问她这些问题。要知道,她素来十分胆小,连房间里有只虫子也怕的要死。她与她之间的姐妹情深不是假的,她就算被发现了她的秘密,她也狠不下心来去杀她。
“我自然不是白仙儿。”尹芸冰承认,继而反倒笑了,“这里的人,谁又该是谁。原本是谁,此时是谁,不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你住嘴!”慕云裳暴怒,尖声吼道,尹芸冰甚至可以感受到从她口中传来一阵浓烈的腥气,巨大的蛇尾带着雷霆之力向她扫过来。
“不要再做梦了,慕云裳。”尹芸冰不还手,只是身形一矮,避了过去,“收手吧。”
“没用的。”慕云裳不怒反笑,蛇嘴裂开一个兴奋的笑容,瞳孔闪动着喜悦的光芒,仿佛根本不在乎尹芸冰所说的,“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很快就会重新来过……”
尹芸冰尚未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见房间突然轻微摇晃起来,变成赤色巨蟒的慕云裳身影也慢慢变得模糊,尹芸冰伸手向前想要抓住她,却发现慕云裳已经如同一阵烟雾消失在空气里。
房间开始剧烈的摇晃,所有的东西产生虚影,房间里来来回回有无数人影迅速的闪过。有慕云裳,有萧无双,有红儿翠儿,有沈妈妈,有伊尔斯,甚至还有她。
眼前就像是在看快进或者快退的电影画面,模模糊糊,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在船舱外面的塔莎也感受到了这股奇怪的震动,努力维持着平衡,奔至屋内,看着空空的房间,“慕云裳去哪了?”
“不知道,忽然消失了。”尹芸冰看着焦急扑过来的塔莎,心中也是不解,思考着刚才屋内产生的画面。
“这股震动是怎么回事?”伊尔斯紧随其后。
尹芸冰还没来得及回答,这忽如起来的震动就已经消失了,那些画面也随之消失,一切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啪——”的一声,门外的甲板上突然灯火通明,人影憧憧。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嬉戏打闹的声音。
三人疑惑,如今已经过了午夜,为何还会有那么多人突然出现在外面,不容细想,推门就走了出去。
只听到悠扬悦耳的琴音,伴着甜美动人的歌声响彻在整个十丈软红的夜空。
“石桥细雨,画舫里,伊人谁依;研磨粉底,执笔手,勾勒眉宇;琴声转起,离魂夜,花落满地。追忆,沾衣云霜薄衫去。似醉意,看,琅琊金羽;音律起,夜莺,初啼;丹青笔,挥毫写意绕指,柔肠却,韶华去……”
门外面,围着无数男子,此刻都静静的站立着,痴迷的听着围在中间的那个女子的歌声和琴音。
“这声音……”听着这歌声,塔莎感到明显不对。尹芸冰和伊尔斯也快步走进人群。
“是前世曾痴迷,还是你今生无法忘记,秦淮河夜雨纠缠水滴,谁吹长笛?是前世欠你的爱意,化作今生情思记忆,金陵城灯火萧瑟秋意,青丝换霜雨……”
此时的慕云裳,皮肤柔嫩光滑,双目如星似月,一支宝石簪子挽住发髻,一边弹奏着古琴,一边轻轻吟唱着歌曲,双目略有妖意,身姿带着媚态。谈笑间,此绝代风华于尘世间无处可觅,唯十丈软红今日一见终身难忘。翩翩佳人,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化身巨蟒让人恐怖惊悚的样子。
她坐在众人中央,依旧是秦淮河上燃烧着的一团火焰,灼灼其华,艳不能挡,美丽的惊人,“今日哪位公子能对出这首歌的下阕,晚上便可留宿在想容阁。”
依旧是炸开了锅一样的场景。尹芸冰三人心中却更加吃惊,时间倒流了,回到了慕云裳初遇见萧无双的那个夜晚。
墨黑长袍,玄纹云袖,器宇轩昂,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萧无双朱唇轻启,轻轻唱着那熟悉的的曲调,“夜风吹雨,画舫里,伊人何去;玉琴横笛,绘一曲,鸳鸯连理;焚花断玉,离别夜,横笛响起。追忆,执手翻云覆雨。已醉去,晃,月夜轻骑;桃花溪,与卿,别离;丹青笔,泼墨山河绕指,柔肠却,人离去。”
“是前世曾缘惜,知道你今生无法忘记,秦淮河落霜凄凉水滴,风雪夜骤雨……”
一曲终,四周寂静无声。
“你叫什么名字?”慕云裳问道。
“萧无双。”男子依旧如此回应。
“好。萧无双,我记住你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慕云裳的人了。”慕云裳眼中一片欢喜,回到了最初的时刻,他没离开的时刻,他们初初相遇的时刻。
一切,美如梦境,不,这就是梦境,属于慕云裳的梦境。
他用一只手臂揽着她,眼睛里只有心机和利用,她拥着他,眼睛里却含着喜悦和幸福,就像抱着他,就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一样幸福。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只愿求得一人心,哪怕一百年等待,一百年相许,一百年风雨,看朝夕烟暮,只求最后同葬黄土。
生同寝,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