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非直到走到门口,君临天都没有发一言,无奈,舒子非只能推开门,走了出去,临了在门口大声的说了一句,“漫漫长夜,独自赏月去!”
直到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君临天这才缓缓抬眸,目光闪烁不定。待看到桌上那方三角形的黄纸时,唇角微勾,黝黑杏眸染上一层明显的笑意。
“夜冷寒,你出来!”舒子非嘭嘭嘭的敲着夜冷寒房间的房门,可是敲了半晌,硬是没有人应。
舒子非气呼呼的一脚踹上去,低声嘟囔道:“夜冷寒你这家伙肯定又从窗户跑出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没说而已!天天晚上跑去看,有种的进去找人家啊!”舒子非转身,吹了吹额前的碎发,“哼!连找个人搬东西都找不到!”
“小姐,要不我们自己搬吧!”碧荷看着那双手叉腰,愤愤不平的舒子非,小心翼翼的问道--原以为小姐回来之后定会笑得心花怒放,哪知沉默半晌之后,突然就嚷着要上屋顶赏月,赏月就赏月吧,干嘛非得上屋顶?
“那也只能自己搬了!”舒子非一撩衣袖,摩拳擦掌。
“小姐,真的好重,快不行了!”碧荷看着脚下的实木梯,噘着嘴看着前面还在使劲儿拽的舒子非,“小姐,要不就从这儿爬上去吧!干嘛非得跑到前院去?”
“前面风光好啊!”舒子非咬着牙,使劲的用力--这木梯真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做的,怎么会那么重!
“你们在干嘛?”低醇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没看到在搬梯子吗?”舒子非头也不回的答道,“碧荷,愣着干啥,加把劲儿,一会儿就好!”
“搬梯子干嘛?”低醇如酒的嗓音继续飘荡在夜空中。
“上屋顶赏月!”舒子非扔掉扔掉手中的梯子,蹙眉转身--这家伙到底还有没有风度,就知道问,也不说搭一把手。
“你来干嘛?”舒子非瞥了他一眼,转身抹了抹额间的汗,看着脚下静静躺着的木梯,一脚踩上去,喃喃自语,“改明儿找李木匠做把轻巧的梯子!”
“我带你上去吧!”君临天唇角扯出淡淡的微笑,那双黝黑的眸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不用!”舒子非再次瞥了君临天一眼,瘪了瘪嘴,绕过他朝前院走去--之前赶她走,现在又来示好是什么意思?
风水果真是轮流转啊!
“啊……”突然起来的叫声响彻这一方夜空。
看着那飞身上了屋顶的两人,碧荷先是张大了嘴,随即眉眼弯弯。
“喂,你也不说一声,这样很吓人的!”舒子非一手紧紧拽着君临天的衣袖,一手拍了拍胸口,瞪了君临天一眼,探头看着下面正冲她挥手的碧荷,皱眉喊道,“臭丫头,回屋去!”
“小姐,你和王爷慢慢在屋顶赏月啊!”碧荷圆月笑成月芽,用嘴型对舒子非说道,“加油!”见舒子非挥动着拳头,忙手捂着嘴跑开。
“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过来了?”舒子非扭头看向君临天,言语间颇有些不满,顿了顿,眸光一转,唇角一勾,“还是说你是特意过来陪我赏月的,或者是来谢谢我送你平安符的?”
君临天别开眼,眼神有些躲闪,清咳一声,“我是不想看见王府有人迷路的事再发生。”
“切!直接说担心我迷路不就行了。”舒子非轻哼一声,指着大厅方向对君临天说道,“我们去那边吧!我已经考察过了,那个地方看月亮角度最好!”--其实吧在屋顶哪里看月亮都一言,只是……呵呵,姐妹们,你们知道的,俺其实也是色女一枚。
“抓稳了!”君临天伸手挽住舒子非的腰,掂脚借力,纵身就往前飞去。舒子非顺势环住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胸膛,明显感到君临天身躯一僵,舒子非脸上荡起贼贼的笑。
风轻扶过脸庞,丝丝檀香气息窜入鼻间,将舒子非熏得神魂颠倒,美男在怀,不,应该是在美男怀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你在傻笑什么?”君临挑高了眉看着眼前紧紧环住自己一直傻笑不停的舒子非。
君临天的声音就像一道闪电将舒子非从外太空给劈了回来。
舒子非若无其事的放开手,改成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角,抬头挺胸,挑眉抿唇,“我哪有傻笑!”--打死不承认,你能奈我何?再说了笑是笑,哪是傻笑。
“还说没有!”君临天唇角一勾,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直接刺激着舒子非的眼球,“坐下吧!”
“哦!”舒子非脑袋空空的应了一声,兀自拽着君临天的衣角不动。
“小姐你们要不要些瓜子、蜜饯?”碧荷端着盘子跑到院里冲着屋顶上的二人喊着--你浓我浓之时,这些个小道具是必不可少的,这还是小姐当初对她说的。
碧荷甜甜的嗓音让舒子非浑身一颤,神色顿时清明,环顾四周,这才发觉只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已是到了目的地--唉,早知道直接说去临天阁看月亮了。真是失策!
“小姐,不要那我就进去了!你们继续!”碧荷忙小跑着进屋,留下一串清脆如铃的笑声。
“这丫头,又皮痒了!”舒子非瞥了一眼那兴奋无比的身影,低笑着轻骂。小心翼翼的坐下,这才放开紧拽住君临天衣角的手,仰头看着那风姿卓越,仿若月华仙人般的君临天。他一身长衫似雪,乌黑的流云发垂在双肩,用白色发簪扎着,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此时荡漾着让人目眩的笑容……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让此刻的他看上去如此柔和,与往日的淡漠冷清恍若两人。
“噗通、噗通……”舒子非心中的小鹿开始乱撞,清咳一声,忙别开眼看向天边那轮圆月--脸红了……他应该没看见吧!虽然有着月光的照耀,可是毕竟是晚上,应该是不容易发现的。
“怎么了?”君临天双眸含笑,手背轻触舒子非的脸颊,“发烧了?怎么这么烫?”
“没有,天热而已!”舒子非躲开他的手,强作镇定--他要再碰,那才真的是发烧了!
“没有就好!”君临天淡淡的说了一句,动作优雅的坐到舒子非身旁,微微侧头看她,“怎么想起来要赏月了?”
舒子非双手支到腿上,撑着头,睨了君临天一眼,扭头睁大眼看着夜空--刚开始是想试探,后来是想发泄,现在却是怀旧。
那轮明月高悬在天幕中,像一盏明灯。
外公说,月亮的出现是为了让那些迷路的孩子在夜晚能找到回家的路。
可是怎么办呢?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虽然也不想回去!可是想起时,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惆怅。那个世界就算再不好,却有着有关父母与外公的回忆,还有与死党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还有那青涩的暗恋……
“我想,你应该很久没这样静静的看过月亮了吧!”舒子非说的很轻,就仿若自言自语般,“我以前很喜欢看月亮,因为觉得在那个世上只有月亮是最干净的。”
“有心事?”君临天看着舒子非的侧脸,看着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淡淡忧伤,看着那娇好的菱唇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皱了皱眉,淡淡的语气里隐含一丝担忧。
“嗯,还很多!”舒子非微微一笑,愣了愣,扭头看着君临天,拍了拍他的肩,咧嘴而笑,“骗你的!”
君临天深深的睇了她一眼,喉头微动,似有话哽在那里,嘴唇微微蠕动,却没说出一句话来,最终别开头看向天上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俩的被擦得很亮的铜盘。
其实那一刻,他很想说,你是我的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你告诉我吧,让我来替你分忧。
一时之间,两人都看着那玉盘在云中穿行,两耳只听夜风吹过,一片宁静随着银雾般的月光洒在大地上。
“君临天。”舒子非率先回过神,侧头看着君临天,眨了眨眼。
“怎么了?”君临天亦看向她,淡淡挑眉,语气甚是温柔。
“我……”舒子非想了想,最终还是说出口,“借你肩膀给我靠靠!”--下次赏月一定要带把椅子上来,这样坐着还真是累。
“……”君临天还未说什么,舒子非亦是将头靠了过去,脸上扬起一抹坏笑。
原来她并不是征求他的意见,她只是告知他一声而已。
君临天愣了愣,任由她靠在自己肩上。
“舒子非。”君临天垂眸看她,低低的唤着。
“嗯?”舒子非闭着眸子轻声回应。
“呵。”低低的笑声在头顶响起,让舒子非霍得睁大了眼--他刚才叫自己舒子非?
“你怎么了?我叫舒子鱼啊!”舒子非坐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疑惑万千。可当她对上君临天那双漆黑的星眸时,她加了一句,“我小名叫子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