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力开车载着他们来到火锅店前,剽悍的路虎在街上横行霸道,短短五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这家新开的火锅店果然如他所言,人头攒动,全场爆满,就连排队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原本一脸匆忙的侍应生,在孙大力出示了一张VIP金卡后,面色顿时变得恭谨起来,客气而礼貌地躬身带他们走进一个雅致的包厢。
“凭什么他们能插队先进去?”排队的行列中有人不满地嚷嚷道,“不就是钱嘛,我也有。”
侍应生回头,用怜悯的眼神注视着他,“那位先生出示的是本店仅发售五张的VIP金卡,说明他在本店持有一定的股份,所以才能享有特权。”
原本在队伍中叫嚣的那人顿时悻悻地闭上了嘴。
这可是闹市区一家占地近一千平方米的大型火锅店,幕后的股权人想必也是非富即贵,身价千万,可不是他这种寻常中产阶级能招惹得起的。
包厢内的人浑然不知这场小小的风波,面对着眼前的珍馐佳肴,丰盛菜品,姜媛却也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几筷子,接着便抱着一大瓶橙汁小啜起来。
反倒是配角性质的曾小格敞开肚皮吃得异常欢快,Lisa则碍于减肥大业,一脸痛苦地在美食与体重间挣扎。
等到孙大力的小弟之一送来了崭新的手机,姜媛试用一番发现没有问题后,干脆利落地告辞,“你们先吃好喝好,我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身心俱疲,就先走一步了。”
“哎——”孙大力欲言又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拎包走人,赶紧吩咐小弟驾车送她一程。
面对这个临时司机,姜媛也只是微微颔首,“先去军区总院吧,我想去看看小袁怎么样了。”
说完这句吩咐,她便靠在柔软如沙发质地的椅背上闭目养神,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走马观花般浏览了一遍,竟陡生一股恍如隔世之感。
抵达医院后她第一时间奔向小袁的病房,只见小袁虽然仍躺在病床上,但状态却比先前好上不少,正兴致勃勃地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在平板上滑动。
“玩什么呢?”姜媛伸头一看,不由笑了,“没想到啊。切水果,这么老的游戏啊。”
小袁抬头时分了神,恰好切到一颗炸弹,他放下平板电脑,下意识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因为我只玩过这个,之后就被抓去参加特种兵训练了,之后各种大大小小的任务接踵而来,再抽不出时间来玩游戏。这次受伤倒是给了我一个休假的借口。”
“自从你被调来当我的司机之后,你休假的机会就多了很多。”姜媛挑眉调侃道,心中却有些酸涩。
她最近似乎是进入了多灾多难模式,小袁身上想必也是伤痕累累。先是她中了白夫人的阴谋惨遭绑架,小袁的手臂和左腿都被用刀刺穿,这次之所以触发旧伤,也和她脱不开干系……
“小姐,你别哭啊。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点也不后悔挡了那一枪。”小袁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
姜媛破涕为笑道,“等你们老大回来,让他给你的薪水直接翻倍,再加每周两天的假期!”
“好嘞,谢主隆恩。”小袁滑稽地挤了挤眼睛。
向医生确认了小袁的伤势逐渐好转后,姜媛这才放下心来,转身乘车回到了湖畔壹号。等到真正回到自家房内,她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不像是自己的,只想躺在柔软的kingsize大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直到屋内弥漫着的饭菜香气唤回了她的思绪,她这才想起自己并非一人独居,家里还多了两个大活人的事实。
“是不是媛媛回来了?”
听见开门声后一段急促的脚步声奔来,一身睡衣的姜诺诺在见到姜媛的瞬间又惊又喜,回头响亮地答道,“妈,果然是姐姐!”
林惠放下厨房里的活计,连自己刚煲好的那锅鱼汤也顾不上了,慌忙跑到玄关处,直到视线里出现姜媛的身影,一颗悬着的心才真正松了下来。
“姐,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和妈在家等着可都急坏了。小袁今天给我们打电话说你今天回来,我和妈就在家里忙活,想让你好好吃一顿补一补”姜诺诺指着自己的黑眼圈煞有其事地讨赏,整个人像只猫咪般蹭了蹭姜媛。
林惠端出一锅香喷喷的鱼汤,也是一脸欣慰地看着她们姐妹。
从姜媛常常光临猫咪咖啡店就可以看出,她对这种毛茸茸的动物毫无抵抗力,于是抬手顺了顺姜诺诺那头乌黑顺滑的长直发,嘴角的微笑渐渐隐去,“之所以失踪了两天,是因为遭遇了一些危险。”
“出了什么事?”林惠一脸焦急,目露关切。这个在姜家养尊处优的贵妇人,直到姜清事发后被抓进监狱,又在娘家受了一肚子气,才真正体会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更是心中忌惮。
与那些树倒猢狲散的白眼狼相比,姜媛是唯一真心出手帮助她们母女的,更是为她们提供了一个安全舒适的容身之处。将心比心,她此刻对姜媛的关心也是发自肺腑。
姜媛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这才真正像个家——有温婉柔和的母亲关切着自己,有娇蛮可爱的妹妹埋在怀里撒娇,就让她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尽情享受这一刻的温暖吧。
她将所有在警局内说过一遍的话,一五一十地又复述了一遍。饶是那些险象环生的经历,已被她轻巧地带过,可这血淋淋的事实,仍让姜诺诺母女惊得花容失色。
“曲晚冬,这个女人都消失了那么久,居然还有脸回来!”姜诺诺忿忿不平地捶了捶沙发上的抱枕,以宣泄心中的怒意。她早早就看出了姜小满和曲晚冬的共同本质,这两朵白莲花最擅伪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骗取同情,让性子率真的她格外瞧不上眼。
林惠比她想得更深一层,“她当初大半张脸都被硫酸侵蚀,如今却修复得毫无痕迹。但她心中肯定对当年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心怀怨恨!”
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白夫人,其次就轮到了姜媛,这次侥幸没有得逞,再接下来呢,是不是又会将魔爪伸向她身边的人?
这样的想法一出,姜媛一个激灵,原本的瞌睡虫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她郑重地望着林惠和姜诺诺,深思熟虑后开口道,“曲晚冬最恨的人无非便是我和白夫人,你们当年没有掺和进来,但难保她丧心病狂之下,不会用身边人的安危来威胁我……”
此话一出,两人的脸皆是一白,眼神中流露出惶然。
“所以,你们也该考虑一下,如果继续居住在这里的话,一定要做好安保工作,提高警惕。”姜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严肃地举了几个例子,“比如不能再轻易让人进门,出门时要带保镖,不要轻易上陌生人的车……”
姜诺诺咬了咬牙道,“我今天就去网购个女子防身器!”
“对了,也不要轻易拆快递。”姜媛想起那只浑身是血的猫,心中便是一颤,“说不定就是什么血淋淋的东西,如果是炸药或刀片,甚至毒品,那就更糟糕了。”
姜诺诺一脸肃穆地点了点头。
“总之,一切小心。”姜媛成功给他们打了一剂预防针,这才趿着拖鞋走回了自己房内。掩上房门后,她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白若枫的电话。
她刚刚按下呼出键,对方便迅速地秒接,“喂,小媛吗?找我有什么事吗?”
低沉儒雅的嗓音里难掩喜色,显然是在为她时隔多日之后主动打她的电话而欣喜。他独独为她设置了与众不同的铃声,因此才能在电话铃响的第一时间接通。
人果然骨子里都带着点贱性。
姜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别误会,我可不是来找你再续前缘的。”
“那是……”白若枫沉默片刻,嗓音微颤,“是和曲晚冬有关?”
他哑然发现,这个熟悉的名字从自己口中吐出,他竟然已能做到心如止水,不起半点涟漪。接着他便心灰意冷地想道:只怕姜媛对自己也是如此吧。曾经喜欢得有多执着,现在放手得就有多彻底。
“没错。废话不多说,我只想告诉你,柚拉就是曲晚冬。她从韩国回来后,彻底换了一幅脸,潜伏在了你我周围。”而且,还成功地骗过了你。
这后半句话,姜媛又咽回了腹中。如今她只当对方是陌生人,自然不会傻到戳他心窝子。
“什么?!”白若枫心中大震。他万万想不到,前几日和他把酒言欢洽谈合作的佳人,竟然是昔日那个毁了半边脸的曲晚冬。连他这样曾经同床共枕过的亲密恋人,都从柚拉身上找不出一丝熟悉的痕迹。
“千真万确,我已经被她暗算过了。”姜媛耸了耸肩,“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我挂了。”
“你被她暗算了?受伤了吗?伤得严重不严重……”白若枫怀揣着满腹的问题,却在听到对面传来的忙音时,如一桶冷水从天而降,浇得他整个人透心凉彻。
果然是,连一句废话都不屑同他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