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敬我越说越是激动,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失控。
宫长生与自己,那是兄弟相称的朋友,可是自己竟然会有想杀了他的念头,这样的想法,连他自己都感到心惊。
所以闻人敬我真的很担心自己最终会做出一些让人挽回的事情。
然而对于冷悦,他真的做不到洒脱的放手,这样左右为难,这样煎熬妒嫉,他真的快要受不了,想要发疯了。
闻言,冷悦微微皱起了眉头。
有杀人的念头,这样的心态有些扭曲了,从心理角度来说,就是贪恋与执着产生的心魔,让人变得善妒,焦急,不安,忧郁。
这种负面的情绪刚开始并不明显,但如果置之不理,久而久之,杀人与自杀,那都是有可能的事。
而闻人敬我现在的情况也只是初期。
当然,也不排除闻人敬我只是还不适应与她分开的事实,也许过一阵子就好了。
“跟我进来。”
冷悦的话,闻人敬我双眼一亮,心想着冷悦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不一会,闻人敬我跟着冷悦走进公主府,走进冷悦的院子。
刚进去,冷悦就指着院子里的懒人椅,示意他坐上去,闻人敬我不明她的意思,但也没有多问。
“闭上眼睛。”
闻人敬我没有开口,照着她的话做。
“想象着自己在一片草原上,草原很辽阔,有牧马,羊群,你欢快的骑着马,奔驰在草原上,欢笑声在草原上回荡,你忘记了忧愁,忘记了所有的不快……这时候,你会发现,很多自己耿耿于怀的东西,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这未必不是一件坏事,你的心胸也得到了纾解,不再那么郁闷,那再那么苦涩,慢慢的,慢慢的……”
冷悦在他身旁低语,催眠,疏导,不知过了多久,冷悦从他的身旁站了起来,而这时,闻人敬我也已经睡觉了。
“小姐,敬王爷这是……”
“是人,都会有心魔,只是深浅而已,有些人自治能力强,人也坚强,所以还能控制,可是有些人,就算看来很坚强,但内心其实是很脆弱的,如果不及时开导,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所以这一类人,需要心理辅导,让他慢慢的将心情平静下来。”
“敬王爷就是这样子吗?”想起刚刚闻人敬我的情绪,云溪觉得有些后怕。
那么激动的一个人,她不是没有见过,可是这样的闻人敬我,她真的挺意外的。
在她眼里,闻人敬我就是被她嫌弃了,看在冷悦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说些什么,可是今天,她们都没有说些什么,他自己就已经失控了。
可见他心里很是急燥,不安,彷徨。
冷悦低头看了闻人敬我一眼,问非所答的道:“夜深有些凉意,给他拿个被褥。”
“好!”
见她似乎不想说,云溪也不再追问,她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就去拿被子了。
第二天一早,闻人敬我从睡梦中醒来,当他醒来看到熟悉的院子时,突然有些愣神,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昨夜似乎走进公主府了。
然后……
“奇怪,为什么我只记得月儿叫我躺在这张坐椅中?之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你累了,坐在那里就睡着了。”
冷悦的声音突然传来,这时,闻人敬我才发现冷悦就在不远处,此时正在修剪着一些花草。
“是吗?”闻人敬我不可至否的点了点头:“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吧!不过说来也奇怪,昨夜不知为何睡得那么香,而且醒来之后精神特别好。”
他都有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自从冷悦与他分手,他就不是一夜能睡好的,而且总是在梦中惊醒,总是梦见冷悦转身对自己离去。
可是今天醒来的时候,他竟然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心情似乎平复多了。
“人的睡眠质量也是人体的基本需求,如果休息不好,整个人都比较容易烦躁,心情也会跟着不好,所以平日要注意休息,不要想太多一些不开心的事,若是烦闷的了,可以出去走走,看看风景,或者是跑跑马,散散心,总而言之,不要让自己的精神过度紧张,心态平静一些。”
闻言,闻人敬我眨了眨眼:“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吩咐一个病人应该好好休息?”
他又没有生病,冷悦这些话着实让他疑惑了。
冷悦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嘴巴,心病,也是病,有些病,并不是表面能看见的,而这些,她不知道要怎么跟闻人敬我解释。
所以最终,她也只是说道:“我只是觉得你昨天有些烦躁,情绪并不是太平稳,所以想着你可能没有休息好,总而言之,照顾好自己吧!”
“月儿,你是不是对我还……”
“你别想太多了。”冷悦打断他的话:“你们就算不可能在一起,但也是朋友,作为朋友,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连觉都睡不好。”
“这是熏衣草,可以缓解压力,松弛神经,帮助入眠,纾解紧张焦虑,你每天泡澡的时候把熏衣草放到浴池里,还有这个是熏香,睡前点燃放在房间里就可以了。”
“你……你跟我说这些,我是不是生什么病了?”闻人敬我也不是笨蛋,冷悦这态度,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生什么病了似的。
冷悦微微一笑:“也不是,只是你这阵子没休息好而言,神精比较紧张,所以这些东西只是给你纾解压力的,并没有什么害处,你也不需要担心。”
闻言,闻人敬我低喃的道:“我倒是希望自己真的病了,这样你天天都会来看我吧?”
“嗯?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冷悦一时没有听清。
闻人敬我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只是想说今天天气不错,不是说让我有出去走走看看风景吗?我现在想出去逛一逛,你这个朋友不会让我自己去吧?就我一个人,太可怜了,你说是不是?”
闻人敬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虽然她不知道冷悦到底怎么了,不过她好像有些顾忌自己,所以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冷悦张了张嘴,本想拒绝,可是闻人敬我一句朋友,外加一句一个人太可怜了,冷悦就是想拒绝都不行,所以也只能让云溪把今天的事都推了,然后与闻人敬我一起走出了门。
这天,冷悦与闻人敬我只是在京城里四处转了圈,回来之时,那已经是夕阳下山。
走进院子,冷悦就吩咐道:“云溪,给我打盆热水过来,我要泡泡脚,走了一天的路,脚都累死了。”
“好!”
云溪恭敬的应了声,然后离开了,不一会,她就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小姐,其实敬王爷都知错了,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放不下您,您为何就是不能原谅他呢?他对您怎么说也是痴心一片。”
云溪虽然不是有意想要帮闻人敬我说些什么,可是近来,看着闻人敬我那样,她真的觉得闻人敬我对冷悦的确是痴心绝对。
冷悦微抿着唇,片刻才道:“他是痴心不假,可是情人之间除了痴心,也还有很多东西需要面对,而且感情这种事,原本就是你付出了一百分,对方也未必会回你半分,痴心若错付……剩下的也许只有怨恨。”
横在他们之间的东西有太多,所以与闻人敬我分开,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而现在,她只是执行自己的决定罢了。
“那小姐您现在的痴心到底给了谁?还在敬王爷的身上?还是已经给了小王爷?”云溪多嘴问了一句。
除了闻人敬我的痴心,云溪也看见了宫长生的深情,宫长生一直默默的守候在冷悦的身边,这又何偿不是痴心一片。
给了谁?
这人问题,冷悦无法回答,也回答不上来。
这两个男人都感到过她,可是在选择的时候,她已经放开了宫长生的手,而现在,闻人敬我的手,也被她放开了。
所以这两个男人,对于她而言,都是曾经被感动过吧!
又或者说,现在的她,其实并不适合谈恋爱,她还没有准备好另一段感情。
……
“这个女人……”
闻人府里,闻人王妃听闻奴才的汇报,顿时咬牙切齿的瞪着双眼:“当着本妃的面,她还说得那么肯定,说自己绝对不会再与敬我有半点关系,可是结果呢?昨放在公主府过夜,今天还一起出去玩了一整天,她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王妃,您若是担心,要不再给敬王找个好姑娘,这京城这么大,总不会连一个让他看上眼的都没有吧?”一个奴婢说道。
“可是吾儿说过,他说不许再掺合他的婚姻,否则以后就不娶了。”闻人王妃想起闻人敬我的坚定,双眉微微皱起。
“王妃,您只是让他们有机会相处,怎么算是干涉敬王爷的婚姻呢!只要敬王露出不喜的时候,咱们就机灵一点,把人换了,奴婢就不信了,整个京城真的没有一个比悦月公主好的女人。”
“比她好的肯定多得是,但比她漂亮的,那就少了吧?”闻人王妃虽然不喜欢冷悦,可是冷悦的美貌,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媲美的,所以对于这一点,她也是颇为无奈。
若是说冷悦长得丑陋一些,她或者还能找些美人来把冷悦比下去,可是偏偏,冷悦却是个美人儿,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美人儿,所以要用美貌来打压冷以悦,这个似乎不太实际。
“那要不咱们与太子妃商量商量,看看太子妃是什么意见?”那奴婢又出主意道。
闻言,闻人王妃沉思半响,最后才点了点头。
……
这厢,看着前来看望自己的闻人王妃,闻人雅舒甚是高兴的迎了上去:“母亲,您怎么来了?快快请坐。”
“太子妃……”
“母亲,你还是叫本宫雅儿吧!这样听着习惯,还有,这里也没有外人,您就别行礼了。”
身为太子妃,就算是父母,见了她也得行礼,只是闻人雅舒也不是那种得了荣华富贵就父母都不认的不孝女,所以她哪能让自己的母亲对自己行大礼呢!
“好好好!为母知道了。”知道闻人雅舒的性子,闻人王妃笑了笑,也没有勉强。
“母亲,您这次进宫是不是有什么事跟女儿说?”闻人雅舒看出闻人王妃似乎心事重重,所以又问道。
闻言,闻人王妃一声叹气:“还不是你那个好弟弟。”
“吾弟?他怎么了?”闻人雅舒微愣,昨个儿闻人敬我来与宫似景商谈国事的事情,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啊!
可是听闻人王妃的话,似乎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不是他与悦月公主的事。”
闻言摇头叹气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又道:“你说,他是不是不孝啊?竟然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女人,真是让为母操碎了心。”
听完之后,闻人雅舒稍微沉默着,片刻,她才道:“母亲,您不喜欢悦月公主,无非就是因为她未婚先孕,失去清誉是这样吗?”
闻人王妃噘着嘴,点了点头:“就这一点,母亲就不能容忍她,就算能,她也不能一个人霸占着吾儿,否则吾儿岂不是一辈子都只能对着她一个女人,我们闻人府家大业大,为母还指望着你弟开枝散叶,多生几个猴崽子呢!”
“母亲,若您是悦月公主,您希望自己的丈夫有很多女人吗?每天要与妻妾争宠,你能高兴吗?”
“这……”
“母亲,其实这种事就将心比心的问题,您自己都做不到的,您却要要别人做到,您这是用另一种眼光看待敬我与悦月公主的感情,所以他们的事,女儿还是那句话,让他们自己处理,顺其自然,否则将来敬我可能会怨恨您,那样的话,您真的希望吗?”
曾经,闻人雅舒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她是冷悦,她也做不到。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没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分享。
当然,这也只是不希望,毕竟这个世界,皇权贵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是她,虽然现在宫似景是还没有妾室,可是她也会每日每夜的担心宫似景会不会册封别的妃子,那么到时候,她的地位自然会受到威胁。
所以相比之下,她觉得冷悦也没有做错什么。
“话虽如此,可是怎能一样概论?她又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敬我却是好男儿,他们俩人本就不相配。”闻人王妃撇开了头。
虽然觉得闻人雅舒的话有道理,可是她就是接受不了,特别是只要一想到冷悦不是个清白的女人,而且个性又那么强悍,对她也是甚是无礼,只要一想到这点,她就无比的生气。
“母亲,悦月公主是小王爷的女人,这事您应该知道吧?”
“知道啊!不过那都是传言,哪能尽信,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王爷与她的关系不错,没准就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巴才那么说的,说来小王爷也真是的,什么事能承认,什么事不能承认,这些他不知道吗?乱认一个女人,那他的名声也会跟着受损。”
“母亲,那是真的。”
“哦,我就知道,一定是那人女人耍了什么手……啥?”闻人王妃下意识的点头,可是回神就瞪大了眼睛:“你说是真的?怎么可能?她冷月怎么会与小王爷扯上关系?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个白痴又丑陋的女人吧?以小王爷的身份,他哪能看上冷月?”
“母亲,这事的确是真的,小王爷还来与我求证过,那时候府里不是倒了一面墙吗?估计是那时候遇见的,然后可能是喝了些酒,发生了关系,那时候在场有只有他们兄弟几人,只是敬我与仲倾他们都有人证,就只有小王爷没有,所以孩子只能是小王爷的。”
“那她当时为什么不直接选择小王爷?那不是更省事吗?而且可以为她正名,可是她偏偏选择与你弟弟在一起,你说她是这是什么居心啊?”闻人王妃说着不免又再次抱怨,反正对于冷悦,她是一千个一万是不喜欢。
“母亲,那您有没有想过,她明知道自己是谁的女人,可是她却选择了敬我,她一个女人,需要多大的勇气?而且需要承受多少的压力与委屈?若不是真心爱着敬我,她又岂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闻人雅舒说着声音微顿,然后又道:“这是一个全心全意爱着我弟弟的女人,所以母亲,就看在这一点,女儿站在她那边,所以他们的事,女儿也不会掺合。”
闻人王妃张了张嘴,可是最终,她发现自己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心里也是郁闷得很。
理是这个理,可是那是她的儿子,真要做起来,她当然有自己的私心,所以不知不觉中,闻人王妃也会带着异样的眼光来衡量冷悦。
而这边,冷悦自然也不知道此时闻人王妃与闻人雅舒正议论着自己,此时,她正在书房里看着堆积如山的帐册。
“小姐,这两三个月的都在这里了。”云溪又搬了一叠帐本过来。
看着那一堆一堆大大小小的帐本,冷悦突然非常后悔:“哎,早知道能回来的时候,我就不留在雨国了,现在可好,堆了两三个月,有得我忙了。”
“小姐,若我说,这些帐册就交给太子殿下得了,不然就交还给杜老爷子,让他们自己处理。”云溪有些没好气的道。
这些帐册基本都是杜家的产业,只是杜家的产业改变国企之后,这些对帐的事竟然落在了冷悦的身上。
因为宫似景说,他是太子,要忙的事太多,所以抽不开身,而冷悦除了自家那几家店铺也没有别的事,所以就很不客气的丢给冷悦了。
至于杜老爷子,那就更不用说了,一句我现在绝对不能拿帐就了事了。
因为那时候金珂可是处处针对杜家的产业,为的就是打击冷悦的风头,虽说现在金珂消失在敬王府,可是谁知道会不会又藏起来干坏事了。
所以为了同样的事情不再重蹈覆辙,杜老爷子也不想再管帐,当然,还有点乐于清闲的态度,反而是有钱收就行了。
闻言,冷悦也只是微微一笑:“还是算了吧!太子殿下的事情本来就多,这种事就别劳烦他了,而杜老爷子怎么说也算是长辈,年纪也大了,我这个年轻人不做,反而让一个老老爷子操劳,我于心何忍啊?”
能清闲,又有钱收,谁不想?
可是杜家改变了国企,生意也是她做大的,于情于理,责任也在她,所以她怎么可能将这些事情推给别人,而自己却闲在一旁,这种事她可做不到。
冷悦的话,云溪也不再说些什么,她只是说道:“对了,敬王爷今天走之前说了,他说今晚还会过来。”
冷悦一声叹气,有些无奈的道:“来就来吧!起码这个时候,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你不能丢下谁不管啊?”
宫长生突然出现在她的门外,此时正优雅的倚在门边,那表情带着淡淡的微笑。
冷悦寻声抬眸,缓缓的勾起了唇:“怎么来了?今个儿不事可做了吗?那你这个小王爷可真够清闲的。”
“我哪清闲了?一点都不闲,我这不是病人吗?所以正在休养呢!”
“呵呵!”
闻言,冷悦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就你这连针都不用缝的伤口,这也需要休养?那你这个皇叔可真够娇贵的。”
明明去剿匪那天,他也不过是因为药物的问题才昏睡,至于伤口,那是芝麻绿豆点大,伤口也不是长,所以哪里需要休养啊!
而这位娇贵的爷非得休养,那可是找借口偷懒罢了。
宫长生咧嘴一笑,丝毫没有一点羞愧:“哈哈,那也是没办法,谁叫我是皇叔,娇贵点是正常的,而且我若不想做事,谁敢让我去做?”
这话,宫长生说得很是骄傲似的,脑袋昂起,很是得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