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参加一次培训时认识他的,我们坐同桌。他是个腼腆的男生,从不爱高声说话,即使回答问题,也总是轻声细语,为此,我曾一度在心里琢磨——这个娘娘腔的男人!
他就坐在我的右手边,我观察了他很久,令我实在想不通的是,尽管他头发不算短,长到足以遮住自己的耳朵,他还总爱把左手放在耳垂上,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摩挲,一开始我还十分纳闷,这个娘娘腔的男人怎么有这么多怪癖!莫非是他的耳朵上有什么不可示人的缺陷?
后来,在一次他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我终于有了机会,我的目光透过他稀疏的发梢看到了他耳朵上的全部秘密——天啊,他竟然在左耳上扎了四个偏坠儿!
并不是我太矫情,也不是我保守,我最看不惯一个男人的耳朵上出现这么不合时宜的东西,而且一下子这么多!这四只偏坠儿更是加剧了他的“娘”气。
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是疏远他,甚至桌面上肘和肘相碰,我也会像电击一般退出好远,因为,我总觉得一个这般娘气的男人肯定心理不正常,可以说,他的偏坠儿上写满了我对他的偏见。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对他的态度有了本质性的转变,对他的所有偏见也涣然冰释了。那是我们培训班进行的一次拓展训练,作为同桌的我们被分到了一组,老师给我们布置的任务是“问您的同桌一次你最想知道的问题,以测试你们的融洽程度。”我顺势抛出了自己关于他偏坠儿的所有疑问:“你就那么喜欢拿自己的耳垂做‘穿孔试验’吗?”
他语塞良久,然后目光深沉地对我说,他是父母的养子,母亲一直未能生育,对他比亲生儿还要喜爱,无奈的是,在他十岁那年,一场病痛夺走了母亲的生命,从此他只得跟着爸爸生活。他的母亲是个爱美的女人,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穿上一双耳孔,戴上一对明晃晃的耳坠儿,母亲认为,那样的女人才完美。
母亲走后,他总在夜里每每想起母亲的这句话,一天,他突发奇想,要帮助母亲完成这样一个夙愿,他奔到穿耳的店里一口气扎了四个耳孔,然后佩戴上四个明晃晃的耳坠,想母亲的时候他就来回摩挲,这样,就像母亲从来不曾离开过一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动着泪光,那珍珠般的泪光,饱含了一个男人对母亲全部的感恩与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