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林谷芳的《一个禅者眼中的男女》,作者在书中这样说:“痛苦的时候,就走着痛苦的小径以度日;愉悦的时候,就走着愉悦的大道以度日。精心地、一念地走去,那朦胧的真实就会显现。”
我喜欢这样一段关于“大”和“小”的文字,安宁中充满智慧,辩证而闲适,可以让人摸到生活的暗门,走出一片豁然开朗。
最近,总爱想起初三复读的那段日子。
脑海里闪过的是我们四五个同学共同居住的出租屋,那时候,我们没有钱,吃一块五一碗的牛肉饺子,但不知是谁带动的大家,我们那时候都爱穿黑色的皮鞋,皮鞋不贵,从批发市场买的廉价的革做的那种。
每天,我们都把鞋头擦得锃亮,然后,下晚自习,大摇大摆地托着书,走进楼下的那家山西牛肉饺子店——老板,来碗儿饺子,一块五的那种!
我真搞不懂那时候的我们怎会那么显摆,为了配擦得锃亮的皮鞋,我们还会驱自行车近五公里,到城门楼附近去买那种黑色的微喇休闲裤。爱好如同雨后春笋,传染一般,一个穿了,另一个一定要买一模一样的。
真像那些逝去的日子,那些青春张扬的旧时光,是的,那段时光也应该是微微扬起的裤脚,是微喇的。
春天来的时候,我老爱做梦,梦见一个人在我前面跑,我在后面追。他一边跑,一边在撒一把红豆,我俯身便拾,手里才拾起半把红豆,那人已经跑远了!
我找办公室的半仙儿帮我解梦,半仙儿说,你这是在怀旧,但是,岁月又不允许你这样做,它在催你,赶紧大步向前,你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在你前面撒红豆的家伙就是你的梦想。
半仙儿的这句话让我想起《奋斗》里,陆涛一干人等在毕业时候高声疾呼的那段话:“我们要去奋斗,我们要去谈恋爱——”
《奋斗》热播的时候,正是我大学刚刚毕业那会儿,正值我刚刚毕业,在合肥的一个小区里,朋友租住了一个带阁楼的顶楼,我站在阳台上俯瞰整座城市,天空很蓝,白鸽在天空的怀抱里盘旋,琥珀潭的堤坝上,绿树成荫,几个开出租车的司机趁着歇脚的工夫,在车停在一旁,一个猛子扎进琥珀潭,畅游个痛快。
游泳,也许是最让人放松的运动了,而当时的我,却在纠结,纠结着工作,纠结着房子,纠结着未来。
那段日子,时光由微喇变成了小脚裤。直到有一天我的工作终于安定,终于买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搬进新房的当天,正是一个春天,我特意骑自行车在涡河的大堤上猛蹬一阵,然后,做出了一个大撒把的姿势,那一刻,我觉得,我的裤管又松开了,微喇的时光终于又朝我走来,潮汐一般,把我淹没了。
我很少穿恰好合身的衣服,所有的衣服我都要买大一号,所有陪我一起买衣服的朋友都不知何故,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合身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始终是紧绷的,不舒服。直到有一天,遇见一位心理咨询师,他说,这首先是因为你缺乏安全感,其次,你很自卑。这一切,都归结于你生活的拘谨和不自由。
我非常信服,人说心宽体胖,其实,是衣宽体胖。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心如干核桃一样,不丰润,所以皱着,一直放不开。
我喜欢吃一种菜——春笋。肥美、从容、迅捷。
丰满的春笋多像绰绰有余的生活,多像那些无拘无束、无忧无惧的微喇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