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典型的是一棵开花的植株。大多数植株通身都是绿色、青色之类,唯有高举在植株脖颈之上的花朵,姹紫嫣红,融尽了世间所有的绚烂。
如果遇到了不开花的树,你可以仔细观察,树冠处的叶子一定是颜色最润,叶子的形状最美的。
还有就要数惠安女了。出租车上,建筑工地上,渔船上,扁担下方……她们多戴着鲜艳的头巾,或是在头巾上加上一顶金黄的斗笠。她们的上衣和裤子较之头饰都大显灰暗,靛蓝的上衣,宽宽大大的裤子,在海风的吹拂下,内容全在脖颈以上。
惠安女是大地上会游动的花朵。不光是因为她们鲜艳的头巾,还因为她们质朴的心地。福建泉州地区依山傍水,男人们多外出打渔,女人自然就承担起了所有的家务,她们种田、修路,甚至是帮人盖房子,开山碎石,这些原本是被定位为男人所做的苦力,惠安女都做了。所以,惠安女的皮肤一直都不像江南女子一样白皙,她们一脸的健康色,像极了冬天里被风干的菊花,没有经过硫磺熏制,健康地白成小麦色,这是最性感的皮肤。
海风劲吹,惠安女坐在古船上,宽大的裤管在海风的吹拂下飒飒作响,很少能闲下来,闲下来的惠安女手里也不停下,她们在织渔网,这是一段最幸福的日子,也是惠安女最女人的日子,这段时间,男人回来了,家如缺月变圆,再也没有这时候惠安女的头巾最新,眼波最柔,笑容最媚。
人类所有关乎美的描写几乎都在脖颈以上,古往今来,关于眉眼,关于笑靥,关于红唇,关于酒窝的词该有多少词?恐怕要统计,千余个成语是有的。足见颀长的脖颈以上,让人乐此不疲地花费了多少脑细胞。
也许是因为造物主的巧妙安排,她给一切向上的事物都赋予了无边的美好,哪怕是倒栽槐,也不忘把枝叶下垂得如同美人的长发。昔日的脖颈变成了现如今的根,这样一种下垂,恐怕是对昔日“顶头上司”的一种由衷敬意了。
在西方,有人做过这样的研究:当人在倒立的时候,通过脚面和脚趾纹路、姿态的观察,发现脚的内容就丰富起来。
脚踝如脖颈,脚面转换成了脸面,这真是一个有意思的试验,我不知道这是否暗合了“倒栽槐现象”。总之,这样一种美好的位移告诉我们,一起冲在首位的、向上的、颇费思量妆扮或推崇的都应该是美好的,因为,有一种强大的美的磁场在支撑着它。这应该算是生物体的本能吧,我们能做的最好举措是顺着生命的纹路去遵从和探究,争取衍生出更多更大的美好来。
人是思想的芦苇,浸润在智慧的水域里,大片的绿呀,绿得逼人的眼球,那些开在大绿之上的雪白的芦花,一点一点的白,就凸显了主题和内容,这是在给生命点题,也是在暗喻生活,平凡之上总能找到让我们绽放的理由,哪怕那理由淡如芦花,这不就是结结实实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