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像赵宸川说的那样,我之前对于这些事情还是很注意的,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让他不多想都难。
我看着赵宸川,我不敢告诉他,我是因为他,因为害怕失去他,而焦虑不堪,深思恍惚的,我了解他,他要是知道这样的事情,只会更加担心我。
所以我找了一个别的理由,我说:“我当时刚刚拿到我们照的合影,正在看的出神,没有注意到已经亮了红灯了。”
我说着低下头,不去看赵宸川的脸,希望自己这个谎言能说的自然一点。
赵宸川没有戳穿我这个并不高明的理由,他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说道:“以后一定要小心一点,你不知道,我听说你出了车祸,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就要停止跳动了的感觉,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赵宸川语气有些紧张,然后好像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低下头,不太好意思对着我说出下面的话。
他用另一只手,握着我放在被子里的手,轻轻的揉着,他轻声说:“我现在越来越感觉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就不是我的风格,但是这就是我内心的想法,我再也不想孤单一个人了,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想跟你分开。”
赵宸川低着头亲了亲我的手,我看着低着头的赵宸川,他的头发其实很柔顺,只是平时为了凹造型,还打个发胶啫喱之类的,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现在这样,洗了之后简单的用吹风机吹干,很柔软的手感。
我能体会到他语气里包含的情感,因为他的话,其实也是我的心里话,我再也不想离开他的,其实我现在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个想法了,就是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突然离开我了,我肯定不会让他自己在那边孤单一个人的。
到时候,我会跟他说好,黄泉路上等我一等,我安排好女儿和父母,就会去陪他,不会让他太孤单的,我们一起喝过孟婆汤,来世再做一对简单幸福的夫妻,来生一定要早一点遇到。
跟赵宸川随便聊了一会儿,赵宸川说我现在刚醒过来,还是不要说太多话,好好休息。
我点点头感觉自己现在体力确实跟不上,闭着眼睛又睡了一会儿。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赵宸川依旧还是我睡着之前的姿势,坐在我床边看着我。
我微笑着问他就这么一直坐着也不动一下不累吗?
赵宸川看我好了一些,心情好像也好了些,半真半假的说谁说的,他明明还去上了了厕所,哪有一直坐着。
我拿他没办法,不再说什么,刚刚休息了一下,感觉已经有点气力了,想起身看一看唐越,被赵宸川阻止了。
他说已经请了护工在看着唐越了,他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点擦伤,观察两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一边说还一边把我往床上推,不让我下来,我看着他坚决的表情,不想跟他争执什么,也就点点头,同意了。不管我们剩下的时间,是长是短,我都希望我们能安静平和的过下去。
我感觉恢复一点力气的时候,打完针,就跟赵宸川一起出院回家了,我实在是不喜欢医院里的这个氛围,身体也没什么事情,也能根本没有必要待在医院。
回到家之后,爸妈和女儿都在家,知道我要回来了,早就已经做好了饭,等着我到家呢。
赵宸川害怕他们太担心,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下我的遭遇,所以爸妈并没有很紧张。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赵宸川,真的很感谢他在那种情况之下还能想的那么周全,考虑到家里人担心的问题。
从我在外上学的时候,我就有这样的想法,给家里打电话,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因为家人不在身边,要是我有什么事情,爸妈见不到我只能凭空想象,只会更加担心。
赵宸川给了我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拉着我坐在沙发上。
女儿还在围着我打打闹闹的,吃饭的时候,女儿又撒娇,让我喂她吃饭,其实她早就可以自己吃饭了。
只是偶尔小女儿心态发作,就想撒个娇,让我喂她吃,我也很享受她这样依赖我的感觉,想着反正就是偶尔为之,没什么的,也就会顺着她,喂她吃饭。
可是今天情况有些特殊,毕竟我刚刚经历了这么有惊无险的事情,心理上还没有完全的忘却当时的场景。
我突然想到,要是我突然离开了,还有谁会喂她吃饭,到时候肯定就是我爸妈照顾她,这不是一个很小的负担,女儿这样只会让爸妈更累,我意识到我必须从现在就要开始锻炼女儿的独立能力了。
我于是言辞拒绝了她,并且告诉她:“你现在已经快六岁了,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以后自己的事情就要自己做,学会照顾好自己,姥姥姥爷年纪大了,你不但要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好他们,知道了么?”
女儿被我拒绝了,本来就有点并不高兴,又被我说教了几句,就闷闷的自己吃饭了,很不高兴的样子。
因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缘无故的对孩子说过什么大道理,妈妈也有点奇怪的看着我,说道:“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好像要交代后事一样,以后不要这样了,惹孩子不高兴。”
然后就要端起女儿的饭碗喂她,一边还说着:“来,宝宝乖,不生气,姥姥喂你吃饭。”
我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看见这样的场景高声说道:“妈,你不要这样惯着她,她不小了,早就应该独立了,你这样惯着她到什么时候?”
我语气有些严厉,说完话自己也感觉自己有些反常了,再这么下去估计要被抗住什么了。
女儿小人精一样,感觉到我是真的不高兴了,赶紧端过自己的饭碗,跟她姥姥说道:“姥姥,我可以自己吃的,让我自己来吧,我们老师也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妈妈,你不要生气了。”
我本来心里就有些愧疚,一回来就这样对孩子说话,现在又看着小小的她这么懂事,想到以后,我可能要撇下这么小的她,她就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得多么可怜,我的眼泪就要忍不住来了。匆忙低下头,佯装低头吃饭,悄悄的把眼泪滴在饭碗里,吃了下去。
第二天,赵宸川也没有让我去上班,让我在家休息一下,吃过早饭之后,他就去上班了,我来到厨房,早晨我妈妈出去买菜的时候,我让她买了一条鲜鱼,鱼贩子已经给摘洗干净了。
我简单冲洗了一下之后,放好调料,用砂锅慢慢的炖着,我在旁边看着,到什么时间,放什么材料,一点也不能有偏差。
两个半小时之后,熬出奶白色的鱼汤。我找来一个保温桶,把鱼汤装好,又放上好几块雪白的鱼肉。
然后提着保温桶,出门打车,去了医院,找到唐越的病房,我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他半靠在床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开始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听到我的脚步声唐越才转过头看着我,有点惊讶。
我把保温桶放下拧开盖子,拿出里面的小碗,开始给他盛鱼汤,问道:“怎么?没有想到我会来看你么?”
我微笑着对唐越说,不管之前有过什么样的不愉快,现在心里对他还是很感激的。
盛好之后放上勺子,递给他,唐越端着碗,并没有动,听我这样问他,点点头。
我笑了一下说:“趁热喝吧,黑鱼汤,对恢复身体很有好处的,我熬了两个多小时,味道应该不错。”
唐越很听话的就开始喝鱼汤,我拉过一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了下来,我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来看你,不管怎么说,你这也算是救了我一条命。”
唐越慢慢的喝着鱼汤,他好像在仔细品尝每一口鱼汤,许久之后,终于喝完了这一小碗鱼汤,把碗递给我,我递给他一张纸巾,他擦了擦嘴,然后我拿过来,扔进了垃圾桶。我们做这些的时候,非常的自然,这就是一起生活的那几年,留下的印记。
不管我们一起生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但是这些在彼此生活中形成的小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可能连我们自己都没有发觉。
他低声说:“我以为你讨厌我,再也不想见到我呢。”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我,认真的说道:“小念,其实我真的希望,我能在这场车祸中为了救你而死去,这样我就不会这样每天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而你也不会再记恨我,我觉得自己死得其所。”
唐越的话说的我心里一抖,我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可怕的事情,我突然想到,在大车朝我驶来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中有一种解脱感,就是从一种心里压抑中解脱出来的感觉。
我想起唐越最后的那个笑容,他是怎么这么想的,那时候他是抱着死去的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