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轮到我来照顾女儿的时候,文筝竟然带着孙鹏贺出现在病房,当时我正在洗手间里洗衣服,听见女儿很高兴的喊着:“文筝,文筝……”
在女儿很小的时候,文筝经常来看我,我一直喊文筝,那时候女儿还不会说话,只会叫姨姨,没想到等她大一点的时候,就不叫文筝姨姨了,一直跟我一样喊她文筝。
我纠正过几次,但是没有用,她一会就忘了,再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喊文筝,并且仅仅是对她一个人这样,这让文筝相当郁闷,她曾经把这事怪罪在我头上,说是因为我在女儿面前说了太多次她的名字。
但是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因为文筝的性格本身就像个小孩子,女儿是把她当成朋友了,没有当成长辈姨姨,所有才喊她的名,女儿确实一直都很喜欢和文筝玩。
文筝当时听完我的解释,表情复杂,不知道是喜是忧,她纠结的告诉我,你这是在夸我有亲和力呢,还是在笑话我幼稚啊?我笑而不语,让她自己纠结去吧。
女儿生病之后,文筝也经常来医院陪她,不过最近她出差有几天没来了,所以我听见女儿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股兴奋。我把衣服洗好晾上,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笑着往外走。
等我走出来的时候,愕然的发现来的并不只有文筝一个人,居然还有孙鹏贺,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回避他,也不让文筝告诉他我的行踪,因为我在赵宸川家里一般都是早出晚归,相信他在那里也找不到我。
文筝上次来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孙鹏贺一直在找我,好像比较着急,问过她好几次,担忧的神色,让她拒绝起来,心里都带着内疚,文筝问我,要不要就告诉他。
我摇摇头,我想过段时间就好了,等他心里放下我,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的时候,就算我想要告诉他,他也能也并不想知道了。可是他今天竟然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略带责备的看着文筝,她也是一脸无奈的给了我一个眼神,我立马就破译了她的意思:我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孙鹏贺在我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紧紧的盯着我看着,我有点不适应,只能客套的跟他寒暄几句,他看着我的眼神里有太多内容,责备,心疼,埋怨,怜惜……我心怀内疚加上心虚,只能逃避着他的眼神,好在女儿并不认生,很快就跟孙鹏贺熟悉了,缠着孙鹏贺教她玩他带来的新玩具。
我终于从他炽热的目光中解脱出来,提着水果,去洗刷间洗水果去了,文筝也跟随我来到洗刷间,嚷嚷着要帮我一起洗。
我一边洗水果,一边小声责备文筝:“不是说过了,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情么,你倒好,直接把人给我带过来了。”
这个说是要帮我洗水果的人,站在水池边上,我刚刚洗好一串葡萄,她拿起来就吃,边吃诉苦:“你不知道,我一开始是挺坚定的啊,真的,口风绝对堪比地下党,但是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再这样找下去,孙鹏贺就快疯了,在他的想法里,你可能已经被赵宸川杀害并且分尸了,他都要报警了,没办法,我只能带他来了。”
听到文筝这样说,我也叹了一口气,文筝看我的神色,并没有怪她的意思,于是继续吃,继续说:“其实,你这样逃避不是办法,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的。”
如果能说清楚,我也不会采取这样的措施了,孙鹏贺曾经给过我那么多的帮助,而我现在几乎把他当成陌生人,确实不近人情,但是我跟他好好谈过那么多次,他总是不放弃,我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啊。
当我端着果盘出来的时候,孙鹏贺马山就接过去,端着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又是那样炽热的眼神看着我,文筝似乎有意让我们说说话,她跑过去陪女儿一起玩起来。
我跟孙鹏贺相对无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就有点尴尬了,我终于有点承受不了,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已经到了打针的时间了,护士怎么还不来,我出去看看啊。”说着起身就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我刚刚走出病房不久,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胳膊,我转头看到孙鹏贺受伤的眼神,他黯然的说道:“小念,你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
该来的总要来,我躲也躲不掉,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鹏贺,不要再问我了,你知道为什么的。”
我跟他说过那么多次,他不可能不明白的,他只是不想接受,所以才一再追问,就想让我说出不一样的答案。
果然,孙鹏贺顿了一下,受伤的说道:“就算我们不能做恋人,难道我们就连好朋友也不是了么?为什么你这么辛苦,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你都不愿意告诉我,不愿意让我来帮你,你对我就这样避之不及么?”
他受伤的神色让我也心软了,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也是一个好人,正直善良,所以我更不能害他,我只能直接告诉他:“鹏贺,你是很优秀的男人,你值得更好的女人,没有我,你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好姑娘,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父母的欣慰,周围亲友的羡慕,以及美好的人生。”
说到这里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绞在一起的双手,继续说道:“但是如果你选择了我,你整个人生就会完全不一样,你会被我和女儿拖累,你的父母会对你很失望,你周围的人也会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所以,你还是忘了我,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这个人,重新开始吧。”
孙鹏贺的双手还抓着我的胳膊,当我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感觉到他抓在我胳膊上的力开始放松,我想,任何人听了这一番对比,都会有动摇的,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所以,孙鹏贺你这样就对了,放开吧,放开抓着我的手,也放了你自己。
可是他刚刚有点放松的双手,却猛然又用力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胳膊,他低头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如果我说,我愿意呢,我就是愿意选择你,也心甘情愿接受跟你在一起的后果,我们还会有机会么?”
“可是我不愿意,那样的话,我只会更加内疚,背负着这样强大的内疚感,实在太辛苦了,我不想再尝试了,而且你都认定这是一种“后果”了,总有一天你会反思自己的行为,或者会怪我,这也是我承受不了的。”我也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坚定。
孙鹏贺终于放下来双手,不再抓着我的胳膊,他颓然的说道:“其实你说的这些都是借口吧,你拒绝我,唯一的理由就是你不爱我,你爱上了赵宸川,所以他做再多伤害你的事,你都会回到他的身边,而你不爱我,所以我做什么,对你来说都是负担,终究我还是不如赵宸川啊。”
看着他灰败的脸色,我的心里十分的内疚,我只是希望他能放弃我,选择更美好的人生,我从来没有想要打击他,让他这样消沉的。
我想了一下直接告诉他:“我跟赵宸川之间,与跟你之间,确实不一样,但是并不是因为我爱上了他,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用感情来做交易,我们之间是没有未来的,等时间到了,自然就会分开,谁都不会受到伤害。”
孙鹏贺看着我,很怀疑的问道:“小念,你真的觉得,在这场交易里面,没有人会受伤么?就算是用来做交易的感情,那也是感情,一个男人和一个女热之间的纠缠,肯定是有一方是动心,所以说你们之间至少有一个人是动了真情的,如果这样,你觉得分开的时候,没有人会受伤么?”
我震惊的看着他,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我跟赵宸川之间有感情?我们之间有人动心了么?我们不只是交易么?这些问题一下子涌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一时有点迷茫。
孙鹏贺看到我这样的表情,似乎觉得他已经说动我了,继续说道:“如果赵宸川没有动心,而动心的人是你的话,等到他抛弃你的时候,你要承担多么大的痛苦,你确定自己能接受的了么?”
我习惯性的说道:“我没有,我不可能动心,我也不能动心的。”这也是我一直在心里给自己的暗示。
“你不要着急反驳我,对一个人动心开始的时候,不容易发现,等你发现的时候,你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很远,没有办法回头了。”他好像有点着急,双手扶住我的双肩,好像要叫醒一个还在沉睡的人。
看我没有反应,他继续说道:“如果你跟我在一起,虽然我不能保证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我最起码能保证,我是真心爱你,真心实意对你好的啊,让你不至于最后落的一场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