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往外走的时候,我女儿突然醒来,看到我要离开了,立马哭着从床上下来,跑向我,哭喊着:“妈妈别走,妈妈不要离开我……”
唐越的妈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狠狠的说道:“哭什么哭,喊什么喊,你以后就没有这个妈妈了,听到没有,你妈妈是赵俪雪。”
女儿听了她这个话,哭的更凶了,她挣扎着想要往我这边来,但是胳膊被唐越的妈妈用力的抓着。
我知道自己今天是带不走她的,只能忍着心里的巨疼,继续朝门口走去。
然后背后突然就安静了,女儿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我转头看了一眼,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一下子紧张到忘记跳动。
我看到女儿软软的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另一只可怜的小胳膊还被唐越的妈妈抓在手里,唐越的妈妈也是愣住了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一下子像疯了一样,直直的朝唐越妈妈撞去,把女儿的胳膊都她的手里扯出来,然后把女儿紧紧的抱在怀里,拼命的喊她的名字,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这种恐惧像一张,巨大的黑色的网,对着我兜头扣下,让我害怕的浑身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拼命的哭着喊女儿的名字。
还是唐越最先反应过来,他朝我喊道:小念,快别哭了,给女儿穿上衣服,我去车库开车,我们马上去医院。”
这时候唐越的妈妈好像也反应过来了,她急急的说道:“我,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医院。”
唐越不耐烦的说道:“妈,您就别跟着添乱了,闹成现在这样,您还要怎么样?”
唐越妈妈看到唐越这样,她也有点害怕,她哆哆嗦嗦的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伤害宝宝的,就让我一起去吧,我一定要看到宝宝没事,我才能放心的。”
一边说眼泪都要掉下来,我看着她,表情确实不似作假,她毕竟是女儿的奶奶,女儿现在是她唯一的孙女,就算她跟我不合,或许对待女儿肯定也是有很深感情的吧。
时间紧急,我们也没有时间再纠结这些事情了,就让唐越妈妈一起跟着去了。
我坐在后面,紧紧的抱着女儿,她的额头很烫,浑身都很烫,我在走之前拧了一个冷水毛巾,不停的给她擦拭着。
终于女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我惊喜交加,快速的喊着她:“宝宝,宝宝,你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女儿只是茫然的看着我,并没有说话,好像意识很模糊的样子,我着急的说道:“宝宝,你怎么了,我是妈妈啊,你跟妈妈说句话,好不好?”
女儿还是不出声,我急的又要哭,唐越妈妈在旁边看着也是干着急,不敢出声。
到了医院之后,我们直奔急诊,唐越抱着孩子快步跑向急诊室,我在后面紧紧跟着,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句话非常清晰的一直显现着,那就是: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急诊室的医生快速做了检查之后,马上给我们开了单子,一方面先降温,另一方面抽血做检查。这些都是唐越前前后后的在跑,我紧紧的抱着女儿,一下也不愿松开。
血常规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医生看着单子,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唐越也忍不住问道:“医生,孩子有什么问题么?昨天还好好的,昨晚也没有什么异常呢。”
医生严肃的告诉我们:“从孩子的血常规检验单上看,血小板的数量有点少,白细胞也低于正常值很多,这不是个好的信号,虽然一般高烧是感染引起的,感染时血白细胞就会出现变化,升高或者降低,但是她这个低于正常值很多,我现在就给你们开单子,你们赶紧去做进一步检查。”
我们一刻也不敢耽误,女儿一边输液,我们一边抱着她做了各项检查,这个时候,我们都没有说话,什么交流都没有,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快点,再快点,一定不要有任何事。
在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从里到外都感到快要被烤焦的感觉,我一直抱着女儿,唐越在我身边蹲下来,轻轻的说道:“小念,我来抱一会吧,你休息一下,放心吧,女儿身体素质一向很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摇摇头,依旧紧紧的抱着女儿,唐越的妈妈,在旁边看到唐越在我面前竟然这样小心翼翼,似乎有点意见,她咕咕囔囔的说道:“我在家看着她的时候,一直都好好的,也不知道你回来折腾什么,不然也不会这样了。”
唐越猛的站起来,皱着眉头说道:“妈,你就消停会儿吧,这都什么时候,你还说这些,现在孩子最重要,您就别跟着添乱了好不好?”
唐越的妈妈生气的转过脸,不再说什么了。上午做检查的人很多,唐越找了一个老同学,费了好大的劲,才给尽快出了结果。
当我们拿着一摞厚厚的单子,递给医生,他仔细翻阅的时候,我感觉此生从来没有过的紧张,心跳快的好像要从嗓子里面蹦出来。
我紧紧的盯着医生的嘴,希望从那里说出来,没什么大事,不要紧的。
医生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我的手有点颤抖,唐越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让我稍微有点力气,不至于颤抖的太厉害,我感觉到他的手心里也都是汗。
医生最终说的是:“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从检查结果上来看,基本可以确诊就是白血病,你们赶紧办理住院手续,我们也要赶紧组织会诊。”
这句话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般,然后唐越跟医生又说了什么,我都听不到了,声音好像都从遥远的地方来的,我的眼前不断闪现,白血病,白血病,这几个字。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昏倒的时候,唐越用力握紧我的手,那样用力,手上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一些,我哭着问医生:“会不会弄错了,我女儿一向很健康的,昨天她过生日,很开心的玩了一天呢。她那么小,那么可爱,怎么会得白血病呢。”
医生一脸遗憾的看着我说道:“从检查结果来看,基本上可以确定的,当然也不是百分百,你们一定要坚强,孩子还要依靠你们的。白血病的治愈率挺高的,现在可达50%。”
那就是说她只有一半的存活可能了?!
我终于崩溃,我哭着跪倒在医生身边,语无伦次的说道:“医生,我求求你,一定要治好我的女儿,她那么小,她太可怜了啊,求你一定要救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啊……”
医生赶紧过来扶我,我感觉这样的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排解心里无边的恐惧,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大哭不止,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插着针头,正在输液。唐越坐在旁边。
我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屋顶,然后一下子想起来所有的事情,心里好像被一把尖刀一下子刺中,疼的让我产生幻觉,我刚才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这样痛苦的事情怎么会在现实中发生呢。
我转过后,对唐越说道:“唐越,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女儿得了白血病,太可怕了,还好是个梦。”
我看着唐越,唐越也看着我,他的表情哀伤,我的眼泪瞬间就下来:“唐越,你告诉我,这真的就是我的一个梦,这不是真的,好不好,你告诉我啊。”
唐越的眼眶也红了,他紧紧的攥着我的手说道:“小念,你不要这样,医生说了,这个病治愈率很高的,说不定女儿很快就能治好了。”
我性格里悲观的因素,在这个时候疯狂生长,我总是想,要是没有办法治愈,女儿要是离开这个世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我翻身下床,唐越看到,连忙过来制止我,着急的说道:“小念,你要做什么,你还在输液,身体太虚弱了,你就休息一会儿吧,女儿没事的,我妈在呢。”
我一把推开他,然后直接就把输液的针头从手上拔了下来,下床之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我闭上眼睛,稳定一下,然后又睁开眼,摇摇晃晃往外走去。
唐越看到我这样,也不敢再拦着我,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以防我会晕倒。
我来到女儿的病房,她还在睡觉,唐越妈妈在旁边看着,一边垂泪。我就当没有看到她一样,径直走到女儿的床前,坐下来,然后轻轻的握着女儿的手。
我想好了,我一定要尽力救女儿,如果救不过来,我就跟她一起走,她那么小,一个人去那边肯定很孤单,很害怕的,有我陪着就好了。
我一直这样坐着,唐越打发他妈妈回家收拾住院需要用的东西,然后他过来劝我几次:“小念,你喝点水吧。”我不说话,摇摇头。
一会之后,他又过来问道:“小念,你也很虚弱,你就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吧。”
我还是什么都没说,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