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身上的真气已经在缓缓的运转。只要引导有正确的位置就可以让它自行控制体内的寒毒。
缓缓的闭上眼睛,人体各大穴位以及一些隐穴在脑海当中一闪而过。拿着金针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深深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底满是坚毅之色。
第一根金针缓缓落下,刺在百会穴。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然而看着云墨涨红的脸色。手上动作再也没有办法进行下去。
细细观察之下,竟然发现这现象是倒行逆施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猛然睁大了眼睛。脸色苍白,手上的金针顿时落地。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三根在穴位当中的金针。
没有想到云墨内力运行方式与常人并不相同。正确的引导方式在他身上不但不会起到效果,反而是火上浇油。
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办法,不敢进行下去,更不敢将那三根金针拔下来,急得脸色通红,双眼都红了。
“云墨…你可不能有事呀,要不然…该怎么办?”
深深的闭上眼睛,眼角泪水滚滚而落,不受控制,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滴落在云墨的掌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墨全身都在泛红。经脉不受控制的鼓动,若是再没有办法控制,下一刻就会爆体而亡。
眼看着他如同吹气球一般起起伏伏。凌玉浅早就已经六神无主。只是觉得自己没用。
每次遇难的时候他都会像天神一般出现在自己身边,而他有危险一次两次自己都无从下手。
小小的雪团同样在那里上窜下跳。在凌玉浅不注意的时候,小小的身子窜上云墨的身体。毛茸茸的尾巴一扫,将三根金针扫落在地。
片刻之后传来低低的咳嗽之声。云墨难受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女子。
真气的紊乱以及全身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发生过什么事情。秀丽的远山眉紧紧皱起。
声音低沉而沙哑。
“天突,水分,关元,气海。”
幽幽的声音传来,很是虚弱,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散去,凌玉浅确是眼睛大亮,见他终于睁开了眼睛,长长的松了口气,再听到他的话,慌忙拿起金针以及快的速度,精准的手法向他所说的四大穴位刺去。
“中极,期门,日月,天枢。”
云墨继续开口指导,同时运转丹田中的内力,配合着金针压制寒毒。
这种毒素本身就极难根除,再加上原本就有毒在身,做起来更为不易,然而他一心二用除了最开始时眉头紧皱之外,一声都没吭。只有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暴露出他此刻的紧张。
“大巨,大赫,气舍…”
随着金针一根根的落下,六位和奇经八脉一点一点的疏通,体内暴走的真气平稳下来,有条不紊的和体内寒毒进行对抗。
虽然他的身体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再次凝结成为冰霜,然而与第一次却是不同。
凌玉浅盘膝而坐再次运转凤凰心经配合他的动作,这次两人的内力并没有相排斥,凌玉浅这才发现,他内力运行的方向本身就是逆向的。
打乱一切原有的规矩不按常理出牌,另辟蹊径直捣黄龙,内力运转更为迅速,然而却不容有半点偏差,否则便会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练功之后,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都会比一般功法大出许多倍,然而,同样的受伤之后也会较之旁人更重几倍,所以他不敢轻易受伤。
也正因为这样,凌玉浅更加小心翼翼,自己的内力跟在他内力之后,在他力不从心的时候上前帮助一二,不敢走错一步。
渐渐的,两人形成一个大周天的循环,淡淡的白光和妖异的红晕纠缠在一起,蒸腾出朦朦雾气将两人笼罩。
世界仿佛安静了,安静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心无旁羁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内力接近枯竭,两人也撑到了身体的极限,他身上的那股汹涌气流才勉强压制住。
缓缓撤回内力,平复自己的心绪,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顿时怔住了。
凌玉浅神情呆滞,就那样凝视着他,明媚双眸当中水汽匍匐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嘴唇颤抖如蝶翼张张合合已经没有办法表达所看到的事情。
忽觉眼前天昏地暗,心痛如刀绞。
她缓缓的抬手,原本想要触及他眉心的那一点红莲,红得耀眼而夺目,更衬得他肌肤如雪般透明,那徐徐绽放的红莲仿佛开尽了他所有的生命力,凄艳,而绝望。
白皙的手指,最终在半空中停下,最终挑起了他一缕长发,墨色在手中晕染开来,双目所及是刺眼的白。
少年华发…怎么会这样?
指尖微微颤抖,她不可置信地摇头,云墨似乎发现了什么,一瞬间的震惊之后偏过头去,柔顺的银丝从指尖滑落。
“不要看…”
是的,不要看…
这样的我,不要看!
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偏过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双拳紧紧的握着,不愿去面对自己此刻的狼狈。
这时候的云墨,真的好想有一个地洞能让自己钻进去。
凌玉浅呆呆的望着停在空中的手,只觉得连呼吸都在痛的,看着这落寞而憔悴的背影,紧紧的咬住双唇。
他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呀,即使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也会竭尽全力保持自己的骄傲,可是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到底他背负了什么,又经历过什么?已经不敢再想,只要一想就是痛彻心扉。
想起初见的时候,他飘逸如仙温文儒雅闲庭散步而来清贵的气质,让站在他旁边的人黯然失色。
再见的时候,他一副无赖的样子,不要脸的缠着自己,明明为自己做尽了一切,却偏偏别扭的说报恩而已。恨透了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却无能为力。
他腹黑睿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一切的一切玩弄于鼓掌之中。他神秘他威震八方备受推崇,让皇帝对他分外忌惮…这样的一个人多变善变,没有人知道他真正面目是什么,却没有想到抛去一切光环之后,他竟然是如此的脆弱。
“这…就是艳莲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玉浅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颤抖询问。
云墨肩膀剧烈的颤抖,却没有回答,他突然起身逃似的向前冲,想要离开这里,至少不在她面前。
然而他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刚一站起,眼前就一片发黑,身子摇摇欲坠,也正是这样,凌玉浅才发现,银白色的袍子上不时有鲜血渲染开来。
起身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两人都无力的坐在地上,云墨始终偏着头,不愿意面对凌玉浅。
河岸上死一般的寂静秋风刮过,冷的让人不自觉颤抖,凌玉浅低垂着眸迟疑的张开双臂,紧紧的将他拥入怀中。
脸颊放在他的颈项间,眼角余光见他如玉般透明的脸上,竟然是斑斑泪痕。
轻轻磨蹭着他,安慰一般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别怕…我来陪你。”
“我来陪你…”
无论发生过什么,无论什么事情,都不想再问,这辈子都不想知道。只知道心疼。
想起在碧湖之上,他毫不犹豫跳水相救,祠堂里,他更是不惜性命将寒毒引到自己身上。
就在不久之前,明知道云雾山下万丈深渊,只要落下就是粉身碎骨,他却毫无怨言的陪她跳下,这份情谊是知道的,所以这句话还给他。
“别怕…别怕…我来陪你…”
“云墨…别怕…凌玉浅就在这里…”
一遍一遍的在他耳边呢喃,轻轻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想要将他所有的伤痛通通扶平。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浸湿了他的白袍,声音哽咽欲泣,承担着他的伤痛。
云墨久久不语,仍旧不肯回头,凌玉浅能够感受到在怀中的身体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在不受抑制的颤抖,仿佛在忍受着什么。
“别怕…有我在…别怕…”
金色的深秋万丈深渊下的崖底,冰冷秋水之畔,她就那样紧紧的拥抱着他,一遍一遍说着别怕…
直到夜幕西沉,直到露水打湿重衣。知道肝肠寸断,再没办法流出眼泪。
似乎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凌玉浅听到了极低的呢喃,气若游丝,似要随风散去。
“浅浅?”
“我在…”
凌玉浅第一时间回答,将他抱得更紧了些,试着运转内力,想要让他的身子暖和起来。
云墨紧握的拳头终于缓缓松了一个转身反过来将凌玉浅抱在怀中。
力气是那样的大,好像怕她跑了似的,紧紧地箍着她。凌玉浅紧紧的皱着眉,忍受着那巨大立气带来的疼痛。
“浅浅…”
现在改成他在她耳边一遍遍呢喃,叫着她的名字,不厌其烦。
“浅浅…我不想离开你…”
凌玉浅一遍遍应着,好像在哄着一个孩子“不会的,你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一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