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
凌玉浅有些失神,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云墨,那寂寞苍凉的背影。如同被全世界抛弃一般。看着让人心疼。
秋风抚过,红叶,被风扬起,沙沙作响,同样扬起的是他的衣袂,衣脚之下流云涌动,如同下一刻就会乘云而去。
低低的呼唤,飘散于风中,那人才略微一动,回过神来。转身看着她。
眼眸当中,一片清明,唇角含笑,与以往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她却能感受到。他的失落,以及一瞬间,眼中的哀伤。
“你来啦,我有事情和你说。”
他优雅台步到她面前。伸手牵过她,漫步在红色海洋当中,薄唇紧抿,如同刀锋一般,虽然说有话要说,却久久不语。
“你怎么了?”
良久之后。凌玉浅低低询问,声音很是缓慢,如同怕惊扰到这一片寂静一般。
最终云墨停下脚步。偏头看她,眼神专注而宁静,似乎,要将她每一个神情都深深铭刻在心底。
“北方传来战事,八百里加急,大燕率五十万兵马,兵临城下。”
云墨不忍的转开眼睛。淡淡的,看着漫天的枫叶,想要透过这枫叶之红,看到那同样被鲜血染红的战场。
凌玉浅浑身震了震,没有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一月之期已过。 北辰给大燕送去消息,所有人故意挑拨两国感情。所有证据指向南楚,并且揪出了一些官员。以及黎城上下大小官员。作为给大燕的交代。
然而大燕皇室并不买账,认定北辰,阳奉阴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撕毁两国国书,如今这么快,就要兵临城下。
抬头望天,秋风瑟瑟,马上就要入冬了,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并不是什么好的时机,尤其是北境,本身就是苦寒之地。
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父亲,虽从小待她不好,可是说不关心,到底还是假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出什么事了?”
凌玉浅闭上眼睛沉声开口,他知道,如果北方战事很是乐观。凌家军可以摆平。云墨不会这么沉重。
云墨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想了想,开口道。“两军在函谷关交战,凌将军惨败,身受重伤,好在保住了性命,函谷关失守,大军后撤十里,退到甲鞍山,战事很不乐观。”
“怎么可能?”
凌玉浅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早就有所准备,北辰与大燕恩怨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父亲既然在那里,定然会防守齐全。怎么可能一战就惨败?
云墨叹了口气,摇头,这件事情,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很有可能,有人透露消息,具体什么事情,还没有消息传来,八百里加急当中,只说请求增援。”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云墨沉沉看她。
凌玉浅轻咬红唇,长长睫毛轻轻垂下,在秋风之中微微颤抖。
她伸手接过一片从自己面前掉落的枫叶。勾唇一笑,那笑容当中很是苦涩。
“战事将起,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凌家惨败,自然要担当责任, 轻则罢官,重则问斩,更甚者,误国!”
她当然知道,凌家风波虽然已经过去。哥哥虽行动不便。可背地当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除掉凌家这眼中钉肉中刺。如今真是一个绝佳的好时候。
“武状元被任命为,征北大将军,率领二十万人马,与凌家三十万人马汇集一处,对抗大燕,但其间路途遥远,也不知,能否赶得及!”
云墨神色担忧,更何况北方,没有将领, 又遭受惨败,如果大燕,再次攻击,将无险可守,定会势如破竹,指向帝京。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派将领过去,才可稳住局势,哥是凌家边防那些兵痞子,十分难以约束,寻常人去了怕是 镇不住他们。”
凌玉浅垂眸不语,这也正是皇帝容不下他们的理由,家族其他将领,各守一城,各司其职,已经无从抽调,还能有什么办法。
两人都沉默下来,耳边只听到树叶沙沙之声,气氛安静得出奇,也沉闷得出奇。
沉默之间,有鸟儿振翅朴朴素素落下,停在不远处的枝桠之上,翠绿的毛色,炯炯有神的眼睛,在一片红叶之中,分外显眼。
云墨招了招手,鸟儿跳到他手上,从脚腕上取下竹筒,打开一看,云墨心中一沉。抬眼看她。
“你哥哥已经进宫,在大殿之上自动请缨,出战西北,誓要退敌!”
“那怎么行? 他行动不便!”凌玉浅眼睛睁的大大的,慌乱摇头之际,转身就往回跑。
她绝对不能让哥哥去冒险,就算凌家倒了,就算一无所有,也绝对不能再让自己的亲人,陷入危险当中。
天牢当中生死一线的场景,如同梦魇一般,午夜梦回之时,时不时跳出来,吓得她一身冷汗,更何况亲赴战场。
觉得走路太慢,干脆运起轻功,足尖轻点,踏着如火般的枫叶,飘然掠过神色焦急。
银色身影紧随其后,与她相隔不过三步,见她如此焦急神色,心中五味杂陈。
由于北辰浩去陛下寝宫还没有出来,凌慕凡只能在廊下静静等着。消瘦身影在蓝色锦袍当中,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刚毅之色,紧抿的双唇,和如同利刃般的视线,宣告着他此时的决心。
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的握着轮椅扶手,骨节微微泛白,透露他此时紧张情绪。
凌玉浅找到他的时候,就见到这样的哥哥,来不及多想,她便俯身在他身前,眸光当中有淡淡水汽迷蒙。
“跟我回去!”
短短四个字,已经透露出,她对这件事情都不赞同,不管他说什么,凌玉浅已经到他后方,推动轮椅。
“玉浅!”凌慕凡第一次对凌玉浅沉了脸色,语气也格外沉重“休要胡闹,放开!”
“你若当真有那能力,力挽狂澜挽回败局,我并不拦你,可是你现在,到战场之上,不过是送死而已!”
凌玉浅越说越觉愤怒,转身到他面前“我不能看着我哥哥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