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文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最后一包军用火柴，在火柴盒旁边的砂纸上擦燃，轻轻的放在包铁的字型壁炉里。自然，火柴很快就熄灭了，只有些微余烟冒出。他懊恼的叹口气，林勇从他手中接过火柴，擦亮，先引染已经绑在一起的木棒，再放进炉镗里烧，一边烧一边扇风，很快木材和碳开始熊熊燃烧，没过多久屋子就暖和起来了。
“和你真是没法比啊。养尊处优的人确实没什么用。”张博文扶着膝盖站起来，自嘲的轻叹一声。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是我们的领袖，没有你我们根本没法聚起来做事。大家……还都是听你话的，”林勇看着不远处坐着一动不动的李帆和躺倒在地上尚且没有醒来的其他工程师，犹豫了一下，“走吧，我们问问那个科学家关于两个妖女的事，我恐怕，那个村庄里的人也是被强行绑架来的，不知道要那些村民做什么工作。”
赶巧威廉从外面进来，带来一些苹果还有灯油。这里没有通电，如果没有油灯用来照明，在这间没有窗户的房屋里晚上什么工作都没办法做。
“你们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我看到你们把壁炉的火升起来了，很能干嘛！早上博德去打了野鸭子，说送你们两只。他是我们随行的地质学家，我回去之后他会自己来拜访。对了，我还拿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喝的惯。”
“那我们真的却之不恭了。现在方便说话吗？我们想问问关于那片白色建筑的事情。””张博文搬来一把凳子让威廉坐下，他和林勇则坐在威廉对面的墨绿色布纹沙发上。
“只要我知道我全部都会告诉你们，”可能是由于刚才他冲撞了张博文还不分青红皂白的袭击了几位工程师，现在语气变得十分讨巧，“我想，你们不外乎就想知道白塔就是你们看到的白色建筑是做什么用的，还有里面的主人是什么人吧。”他的表情又变得自鸣得意起来。
林勇刚想点头表示赞同，张博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赶紧闭上自己已经张开的嘴。
“那些不重要，实际上，如果问问罗蒙诺一切都好说了。只是不想麻烦他……”张博文低下头，林勇能看到他嘴角含的笑意，而威廉一点都看不到。
“你们还认识那个男人……他是个好人，我们托他捎带的东西他从来没有给我们短斤少两，村子里的人们也很尊敬他。”
“的确，我看到了。除了白塔的两位女主人和村民没有什么交际之外，其它的人都是很和善的，关系也亲近，只是不知道他们对我们抱有什么样的想法，所以，不得不逃出来。”
“哪里哪里。要不是薇拉和维卡小姐，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这帮村民还不是得喝风去！当然，仅有那么几户就是不愿意屈尊搬家，三年前暴风雪埋了整个村子，老顽固全都死了。这下他们总该相信薇拉小姐的话了吧。哼，还要薇拉和维卡小姐为他们收尸。”谈起这个，威廉有些激动，还有些愤愤不平。张博文适时从威廉带来的牛皮纸袋中掏出，冰块和杯子，给他，自己和林勇各倒了一杯：“慢慢说，薇拉和维卡怎么了？没关系，想说什么都可以。”
威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从冰格里敲出两块放入杯中，冰块和杯壁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很快水和酒的界限就变得晦涩不明，他灌了一大口进去，只是轻微的皱了皱眉：“早些年，村子是在树林的这头的。不算繁荣，因为太冷了，交通不便利，夏季还好，冬季漫长又难以忍受。但是这里的人还在辛苦劳动，不愿意离开这块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实际上，早有年轻人耐不住村子的寂寞往南部迁移了，当雇佣农还能有口饭吃，有暖和地方睡觉，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山，和雪。
薇拉和维卡，没有人知道她们的父母是谁，因为她俩是在某一年春日的午后，由寡妇玛伊沙娃在门口捡到。据说，在捡到这两个婴儿的时候，她们头发是黑色的，整个村子一致认为她俩是村民们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玛伊沙娃给她们两个取名字，姐姐叫薇拉，妹妹叫维卡。于是两个孩子就在玛伊沙娃的养育下成长。随着孩子长大，两个人长得越来越像玛伊沙娃，头发竟然逐渐长成了和玛伊沙娃的白金色，这个时候村民才觉得这两个孩子确实是有些古怪的。你知道，就像杜鹃的蛋一般，下在别人窝里，为了伪装……
很小的时候薇拉和维卡就表现出不寻常的体质，维卡跑跑跳跳不小心摔倒，伤口会很快愈合，薇拉能够看出大人的心情，甚至她会告诉别人今天什么时候不要做什么，有些人不信邪，偏偏做那些被薇拉阻止的事情，一定会受伤或者倒霉。
再加上维卡和薇拉似乎天生就被灌输了很多实用性的科学知识，对于数字方面有着天然的领悟能力，总让很多成年人看的触目心惊。
实际上，自从村民们看到这些之后，对这两个孩子就不友好了。甚至有谣传她俩是“不死的科西切”的孩子。无稽之谈，但是偏偏有人信了，民众嘛，总是愚蠢的，像乌合之众那本书写的那样。两个孩子在村子里就会被指指点点，干脆没事的时候就往树林里跑，免得在村子里惹人口舌。结果有一天，薇拉和维卡彻底走出了树林，来到你们来的那个村子的原址。薇拉看到了那片土地的优势，抱山而居，气温高，土壤好，比她们生活的地方环境好多了，就赶紧回去和玛伊沙娃说了。小孩子怎么会考虑那么多，没想到这个村子很有些历史，她们这么一说就彻底被当成引诱他们离开世居村庄的恶魔了，甚至有一些激进的老人想靠不成文的刑法除掉她们两个人。
那个时候的维卡和薇拉，只有八岁左右，不知道靠什么联系到了当时一名很有权势的女性，自愿提供自己作为科学研究，于是和当局达成了某些协议，于是在森林的另一边建造了你们看到的白色建筑，用以科学研究，还建造了十分坚固的木刻楞，首先就带着玛伊沙娃住了进来，随后，有那么两家同样反感村子的家庭也搬了进来。”
“所以说……我们看到的村庄其实是自愿在那里居住的，而不是被囚禁起来的？”林勇若有所思，用探寻的目光看向张博文，眼神中有一丝尴尬，张博文不易察觉的点头，继续听威廉讲话。
“那是自然，这里不是古拉格，那些年轻人都是自愿来的。你想想，这里条件更好，还有渠道销售商品，你总不能什么时候都靠领导人，对不对？再说了，计划经济嘛……总之，到了下一个冬天的时候，除了顽固的老人，其他人都搬进了新的村庄，开始了新的生活，薇拉和维卡也没有因为他们当时的犹豫而为难他们，很愉快的接受他们的到来。只是她们从来不让村民进那栋白色的建筑上门道谢。也是，薇拉和维卡可以说是出卖自己的身体换来良好的环境，还为村民营造了更舒适的家，作为交换就要无穷无尽的接受实验。”威廉又喝了一大口酒。他的脸颊已经泛红，醉意初显，舌头开始打结，说话的声音提高，动作幅度也大了起来。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苏维埃当局派来人来这里做研究。那么，你们又是怎么回事呢？听村民说，你们是来开采钻石矿的。”
“那是和他们这样说的啦，我们从村民，从罗蒙诺索夫先生的手里购买的让我们看起来也确实是开矿的。不过嘛，既然薇拉和维卡小姐特意邀请……哦不，你说了，绑架，绑架你们来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我还不方便透露我们来这里驻扎的目的，不过偷偷告诉你，我们这支科考队啊，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生物学家。哈哈！当然啦！我们的研究还是离不开钻石矿的。哎呀，已经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希望不要把我也当成科西切。我得回去了，博德亲口说他会来拜访的。不知道这件事我是不是说过……”威廉醉醺醺的从椅子上坐起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薇拉和维卡当时是和哪位女士联系了吗？”送威廉出去的时候，张博文装作无意的提了一句。
“也许只是传言，但是就我所知，那位女士是瓦伦丁娜特里什科娃。”
“麻烦你了。但是我有一点要说明，我们仅仅和罗蒙诺索夫先生见过一面而已，就是他绑架我们的那一面。所以我们并不是什么朋友。”
“罗蒙诺索夫先生的全名是罗蒙诺索夫格里克维奇，他是瓦伦丁娜的儿子在俄罗斯，除非特别允许，否则只能称呼俄罗斯人的全名。你们既然称呼他为罗蒙诺，也许你们已经拿他当朋友了。好了，我已经忘记我刚刚和你们谈论的话，两位先生再会，午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