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瓦伦提尼安三世被说得哑口无言,他可能也没有想到埃提乌斯手下的利托略会用这样的借口驳得他措手不及,面对一干贵族,他不知作何回应。如果强行封卢迦为他的近身侍卫,那么就算是违背了曾经的允诺,那么对于眼下的那些贵族们,如果让他们看见了自己的凯撒出尔反尔的话,势必会严重影响到这个年轻的帝王的声誉。那么贵族的支持一定会全部倒向埃提乌斯那一方,这样就会导致一个堂堂帝国的皇帝却没有人听从于他,那么权力就被架空,当然不仅是在场的所有贵族,就连卢迦他自己也相信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并不是个傻子,一定不会为他而跟埃提乌斯的势力闹僵。
大致知道了凯撒的难处,卢迦也必须为此而做出选择了,与其在这里一根筋地拼个你死我活,到底还会是卢迦的一败涂地为下场草草收场,当然身为凯撒,瓦伦提尼安三世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这是个下下策。
眼前是个天大的机会,卢迦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可是现在不得不对于此做出应有的取舍。利托略这么做明显是刻意排挤他,让他去遥远的东方,然后能不能回来还是一个未知数,更何况此行凶险无比,如果利托略在道路上痛下杀手也是不一定的,毕竟政客,没有信誉可言。
“其实利托略阁下的主意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出路。”卢迦开口了,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仅仅是为了缓解瓦伦提尼安三世的尴尬,却不曾想会引来所有人诧异的目光。
一个年过而立之年的接近不惑的从政老手,却刻意为难一个少年。如果在不给瓦伦提尼安三世解围的话,恐怕作为皇帝的权威是不保的。没有意义,就像是鱼跟熊掌,本不可兼得,总是要做出取舍!
卢迦站了出来,面对着一干权贵,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我决定了,我决定了!”
“就让我去吧,尊敬的凯撒!”卢迦抬头望向在演讲台上的瓦伦提尼安三世,面带微笑,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去东帝国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再像这样整日尔虞我诈的活下去,这算是生活吗?他一时间给不了答案。望着那瓦伦提尼安的一脸惊讶,可是为什么,他的目光当中却带有些许的感激。卢迦以笑容回应他,心想:是的,感激我吧,至少利托略不给你台阶,这台阶我来给!
“你,真的决定这么打算吗?我忠实的侍卫!”瓦伦提尼安三世的语气哽咽了,他似乎并没有屈服。说着,他的脸色带有一丝蕴色“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办法呢?这不是还在讨论吗?”
还不死心吗?卢迦在心里暗暗问道,这也不奇怪,因为如果让李维成为了瓦伦提尼安的近身侍卫,那么无疑像是一柄杀人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说起来并不算是保卫,倒像是绑架。
年幼的瓦伦提尼安还是聪明的,至少他跟同龄人相比知道忌惮这个词的含义。他明白利托略的意图,那就是不能让任何人干扰他的主子埃提乌斯的计划。他现在这样抗议着实失礼,可那有怎样?纵然他败绩连连本应该没有说话的资格,但是他的后台可是高卢集团军最高统帅兼意大利本土中央野战军指挥官的埃提乌斯。纵览整个西帝国,没有人,能够正面抗衡如此强大的实力。哪怕是凯撒瓦伦提尼安本人,在站出来反对的同时,也要想想埃提乌斯会不会为此而发怒废了他的皇位,毕竟他能依靠谁?那个远在东帝国当皇帝的舅舅还是那在拉文纳待着的先是被西哥特人蹂躏后又被罗马的叛军头头染指并生下他的母亲?
他并不算是弗拉维斯纯种的骨血,至少他体内有着叛国者的血统,加上这一次远征巴高达的重大失败,已经让他自己的皇帝权威饱受质疑,年纪轻轻就已经受到了如此多的非议,现在还不妥协的话,恐怕帝位不保!
“你看,正如奥里乌斯.卢迦说得那样。”利托略抓住了卢迦的话,这是一个机会,他立即借题发挥道:“东帝国皇帝狄奥多西二世可是凯撒您的亲舅舅,正逢东帝国与萨珊剑拔弩张,新的战争一触即发。他奥里乌斯.卢迦若此时受你这个侄子的大力推荐,老皇帝自然是非常认可并且能够与之重用的。如果奥里乌斯.卢迦当真是个人才,狄奥多西二世自然会有所回馈,不枉凯撒的一片心意,也给我留得为昔日部下谋一个好的前程的佳话。”
饶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无非就是想让卢迦离西帝国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因为卢迦的举动已经干扰他们太多太多,无论是计划的制定者还是下方计划的执行者,他们都不希望看见像卢迦这样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小角色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实施。
“这个老狐狸!”卢迦在私底下暗暗骂道。
利托略虽然句句都有想让卢迦永远不可能回来的意思,当然这些话也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如果卢迦突然改变主意了,那么下场定是死的难看。
事已至此,卢迦不可能再有其他的退路可言,他必须低头,毕竟这是利托略还有他自己留给自己的唯一退路。
“利托略阁下所言极是,以前有个诗人奥维德曾经说过:勇士处处是家乡,西帝国是我的家乡,当然同属于罗马帝国,那么东帝国自然也是我的家乡,我这一走无非就是回家了,又有什么难过可言呢?”卢迦正色道,他又看向小皇帝瓦伦提尼安三世,语气缓和,像是安慰地说道:“凯撒不必为我的离开而烦恼,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能,会再见面的。”
说完,卢迦端起酒杯,对向瓦伦提尼安,随后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整个场面算是悲壮,不知感动到了谁。
喝完,卢迦将空了的酒杯递还给侍者,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堂,做出决定了,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回头?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卢迦推开大门,迎面就远远看见托着长袍卖力奔跑的安德鲁,这家伙可来得真晚。
“嘿,卢迦!”
安德鲁跑到卢迦的面前,他气喘吁吁,看样子没少跑路。
“怎么?”他问着卢迦,好奇的伸长脖子看了看卢迦的身后,感觉宴会还没有结束,可是卢迦竟然在这个节点上出来了,结果可疑,这让他有些不解,所以他问道:“怎么了,卢迦,你已经吃饱了吗?嘿,你也不叫上我,眼看着我就这么呼呼大睡,好了,别说了,卢迦,你再陪我进去,我正好饿了,倒是要进去瞧瞧他们贵族都吃的是啥?”
安德鲁嚷嚷着就要冲进去,但是卢迦一把拉住了他,并且小声对他说道:“安德鲁,咱们还是走吧,现在再进去,不合适。”
“怎么?”安德鲁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他内心也开始打起了鼓,只听他小声问道:“卢迦,难道是那小家伙难为你了?”
“不,没有的事,安德鲁,这话题在这里说这些不合适,走,跟我来!”
说着,卢迦拉着安德鲁走上那长长的走廊,那一根根白色的大理石柱从他的身边飘过,然后被远远甩在身后。花园的草坪上,那几个贵族还在嬉戏,卢迦感觉自己进去并没有用多长的时间。
再说吧,贵族的生活难道真的是这么无忧无虑吗?卢迦从他们附近走过,看着他们嬉戏,大好的时光就这么白白从手中溜走,他们全不在乎,因为他们有些花不完的金钱,享受不尽的美食跟美酒,人的一生不就是在追求这个吗?可是他们早在大好年华的时候享受到了,那还追求什么呢?不切实际的太累,又看不见希望,近在眼前的没有意思,因为触手可及。可就是他们现在触手可及的,正是卢迦遥不可及的梦,也是他为之苦苦拼搏不惜舍弃一切都得不到的东西。卢迦甚至都问不出口这是为什么,还有凭什么!
回到自己的房间,卢迦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安德鲁听,像他这么一个脾气火爆的日耳曼汉子,自然是怒发冲冠,一拍大腿,大骂一句“又是李维这个该死的!”
“那卢迦,现在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就像利托略所说的那样,让他们一脚踢到东帝国?那可就真的回不来了!”安德鲁此时是一万个不愿意,当然,他也只能跟卢迦走,不然先不说埃提乌斯和利托略找不找他的麻烦,就连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偷着乐的阿雷西欧要是猛然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那家伙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们两个任何一人。
“眼下只有去东帝国,虽然看上去像是背井离乡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谁知道啥时候指不定帝国需要受到了召回,你想想,东帝国凯撒的近身侍卫,回来怎么也是个军团长!”听了卢迦的话,安德鲁他也不作反驳,只见他转身便出了门。
“喂,你干嘛去?”卢迦问道。
“收拾东西,这个必须要趁早走,万一那利托略老小子改了主意,到时候再走可就来不及了!”看样子安德鲁是被卢迦说动心了,这样卢迦也就放心了,至少离开了西帝国,可没人再找他俩的麻烦。
上路的那一天,凯撒瓦伦提尼安三世亲自送卢迦跟安德鲁俩人,他看上去非常难过,毕竟埃提乌斯的计划得逞了,李维将成为他的近身侍卫,当然,也将成为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比去不必为我俩担心,凯撒!”卢迦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这个年仅十八的小皇帝一脸不悦,看起来他并不能够接受卢迦当时在宴会上的急流勇退,他可能还不明白卢迦为什么会顺着利托略,不知道也好,不然卢迦害怕这个年幼的小皇帝说漏了嘴,那么没完没了的麻烦就又来了。
“临行前我想委托凯撒一件事!”卢迦突然想到了特奈娅,弗雷德那个佣兵头头可是知道她的住址,让阿雷西欧知道卢迦的背叛后,一定会有所行动的,卢迦可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了!
“尽管吩咐,就当是还了前些日子的救命之恩。”凯撒冷哼了一声,一脸高傲的模样。“嘿,这个小崽子。”卢迦心里不快,但是不敢张扬,凑过去在他耳旁耳语了几句,这个高傲的家伙也不知听了没听,待卢迦说完依旧冷哼了一声,缓缓说道:“去吧,我会尽快处理的!”
得到了皇帝的允诺,卢迦就放心了,骑上为早已在他们俩准备好马匹,在四五个私人卫兵的护送下,与安德鲁一道,朝东进发,这将是新的征程,卢迦告诉他自己!
“东帝国,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