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和7号通话……
最后我听了这样一句话,我紧张地盯着门口,我担心有人会闯进了,很久过去,依然没有动静。
直到天亮,一夜难眠。
没人过来找我谈话,没人调查我和那个病人说了些什么,一切都像没有发生一样。
但我知道,那个病人是存在的,他口口声声说认识我!根据他的逻辑,我应该比他早到这里,我站在“前辈”的位置上传授他一些经验,比如绝对不能吃药,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有病,吃了药就是精神病。
可是我毫无印象,他的谎言,却让我有些心神不宁起来,我开始怀疑这里的饭菜,这里的水,以及我手中拿着的药。
“怎么了?你一直都很配合,你的良好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
360护士催促着我。
我问道:“你们给我吃的什么药?”
“治病的药。”
“我得了什么病?”
“你今天的问题有点多,快点吃吧,你不为难我,我就不会为难你。”
张好运称呼她为杀毒软件,实在太贴切,她没有一点人情味,甚至不如886.人如其名,毒都能杀死,自然比毒还要厉害。
“我不吃!”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发火,压抑,一直处在压抑当中,我可能太理性了,我为什么要配合他们?他们剥夺了我的自由,限制了我的人生,我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我不是狗,不是听话的狗!
我是人啊!
触底反弹,爆发!
我一把扔掉了手里的药,药在空中散开成五彩的花,短暂绽放后,散落四周。
我很爽!来到这里,我第一次感觉这么爽!原来不吃药是这种感受。
“7号,我一直以为你是听话的一拨人,你刚才的行为令人失望,你让我很难做。”她生气了,她不生气也是一脸杀气,真生气的时候只是比平时多了几条皱纹。
“给你一个选择,把药一个不漏的捡起来吃下去,或者接受别的治疗方式。”
画面一转。
我已身处一间昏暗的房间,这是拒绝吃药的下场。
我脑袋上绑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长管子,我的四肢被死死固定在椅子上,完全动弹不得,我生出不祥之感,这似乎是治疗精神病常用的一种方式,电击治疗。病人会非常痛苦,对身体造成摧残,一个正常人根本受不了!
由于我不吃药,所以“享受”到了这种待遇。
“我很遗憾,居然在这里见面。”
说话的是丁磊。
“这是哪?”
“治疗室。”
整个房间灯光昏暗,我只隐约看得见他的半张脸,这里的办公桌上同样放置着一个大脑模型。
他摇摇头,问:“为什么不吃药?”
我说:“我没病,根本不需要吃那玩意儿。”
“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说你必须吃,你就得吃。”他将手里的笔扔在了桌子上,转过身正对着我,冷声说:“一五一十地吃下去,一颗也不要留,要是留了,我有其他治疗方式,剩一颗,挨一次电击,剩两颗,就挨两次,以此类推。”
“啊!”
突然一股电流直冲脑门,我不由自主抽搐起来,感到头痛,恶心,想吐。
“快停,停下来!”
我不断嘶吼着,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按规矩,在电击之前会给病人使用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这样通电之后就不会发生抽搐,减轻病人的痛苦。但为什么不给你用?因为你不守规矩,你不听话,你不吃药,你违背了一个病人最基本的原则,我对你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希望你不要让我彻底失望。不吃药就要付出代价,继续!”
“啊……”
我的惨叫响彻整栋大楼。
不知过了多久。
我醒过来,还是在治疗室,身上的电击仪器已经摘除。
“你醒了?”
“我还活着?”我的脑袋嗡嗡响,精神很恍惚,不大记得清电击的整个过程。
“你记着,我的病人,我不让他死,他是绝对不会死的。”丁磊翻着跟前的一本册子,沉着地说:“精神病人,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有病,你觉得自己有病吗?”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提出:“我要见我家人。”
“不行。”
“我要打电话!”
“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不如不说这些。”
“你可以见家人,你也可以打电话,但有个前提,必须等你康复的差不多之后。回去想想,想清楚什么时候肯配合治疗,那时候你就离康复不远了。同时记住了,除了我,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我直言不讳说:“你告诉过我,不要相信任何人,我认为,也包括你。”
“呵呵,你不需要相信我,你只需要相信我的治疗方式,我一定会治好你。精神病治疗手段本就是通过无数个试验得出,20世纪以前,医生们得出了胰岛素休克疗法,水疗法,发热疗法,睡眠疗法。很多治疗手段都是医生偶然间发现的,却忽略了其中的副作用。随着科技,经济的发展,科研成本的大幅提高,很多不治之症都有了治疗办法,然而,精神病患者的发病机理依旧不明确,我们只能抹黑前行,在未成功之前,谁也不知道对错。人们不会记住失败者,只会记住成功者,第一个成功者。”
“刚刚的电击疗法是上个世纪30年代的产物,这么多年过去,却仍然运用在各个精神病院,这是讽刺?这叫无奈!说了这么多,我只想表明一点,无论采用何种方式都是为了治疗病人,医患关系注定了我们的不对等,你不用理解我,我也不需要你来理解,你只要遵守规矩就好了。来人,送他回去。”
回到病房,我愣是半天没缓过劲,由于我的不冷静和冲动,为此付出了代价。也害得白毛白忙活了一场,按计划,生活区开放后,白毛会设法搞到钥匙,但我打乱了他的计划,幸亏他及时终止行动才没暴露,计划也就推迟到了明天。
“大半天没见你人,去哪儿了?”
小夕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盒盒饭,“帮我吃了吧。”
她随手将盒饭扔在我床上,然后看了看我的房间,总结出三个字:“真邋遢。”
“谢谢。”
这丫头没准特意帮我领了盒饭,她嘴上却不说。
“昨晚死了人你知道吗?” 她突然提到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