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骗了我的钱,还骗我去杀了人!”海大头难以自控,越想越气吧,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嘶吼道:“该死!真该死,说什么帮人解脱,全是屁话,万儿八千就让我去杀人,我真他妈蠢。”
“冷静点,别那么激动。”蒋丽说:“事实应该就是这样,你和张好运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合谋杀了人吧。对了,你见过张好运说的那个打黑伞的人吗?”
我记得小护士提到过这类事情,丁磊曾经打着黑伞出现,也是下雨天。
海大头摇摇头,“没有,我谁都没见过。我拿着那些钱治好了我妈的病,一个星期后回了乡下,我老实在家待着哪儿都不想去,平日帮家里做点农活,大概这样维持了两年吧,我期间相了不少亲,我条件不好,对象也就门当户对都长得比较那个啥,歪瓜裂枣的。鬼节那天,就是八月十五,我和往常一样吃了饭回屋睡觉,一觉醒来我就躺在了这个医院,一住就是五年啊,再也没出去过。”
蒋丽问:“两年后你才来的?”
海大头肯定道:“对。”
我心想,这个幕后组织难道也有“量刑”考究?
海大头呼了口气,冷声道:“这个张好运就是个大骗子,他骗了很多人,他的豪宅,他的豪车,全是拿别人的血汗钱换的,没准他婆娘都是他忽悠来的!不跟别人跑了才怪!我相信报应,那句话怎么说的,自作孽不可活,对,他该!这么死真的太便宜他了。”
海大头表情狰狞,脖子上挂着的大脑袋,似乎快要被气炸了。
刚说完,他就举起格斗刀,对准张好运的尸体,手起刀落!
他仿佛着了魔,双眼透着一股狠劲,也顾不及身上的炸弹,反而要蒋丽一个劲提醒他小心。
我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看到带血的刀在灯光下牵出一丝丝血丝,刀锋晃着寒光,这里终究成为了屠宰场。
“都是你逼的,逼我的!我在讨债,我在替王大庆报仇!我做的都是对的!”海大头眼眶渗出眼泪,他胆小懦弱,当内心最后一道防线决堤后,一切都不可阻止。
“大头,这个给你。”
蒋丽将手套人扔给了海大头,但海大头不需要,做这样的事情怎么也优雅不起来,如果手套的用处只是这个的话,真的很讽刺。
此时此刻,七种工具的用处基本明确。
格斗刀的用处最为直接,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
炸弹是为了计时,并且制造危机感,以及最后炸死未通关游戏的人。
铅笔是老秦人格之间对话的唯一途径,让他阐述所犯罪恶,使得囚禁多年的内心得以解脱。
美工刀可防身,亦可杀人。
墨镜是我实在没想到的,它居然是指证张好运罪证的工具。
而手套的作用大概是最初设计的那样,戴上后可以不脏手,然后手很干净的做完一切,可是心都脏了,用不用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我和蒋丽都不太愿意目睹正在发生的那一幕,我们选择了埋下头。
不知多久,她走了过来问:“还好吧?”
我抬头看着她,苦笑道:“好像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做到了最好。”蒋丽在我对面屈膝坐下,她继续说:“在这个游戏里,忍耐是极其重要的,这是你的优点,也是通关要领。你不用出手,不用算计,不用做太多太多的事情,很奇妙的是,大家对你的信任胜过在场任何人,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如果换我,我学不来,也一定不会成功,这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东西。”
说完这段话,蒋丽换了一种口吻:“我希望你保留了一丝善意,继续当一个异类,如果之前所有的都是你在表演,那么,你真的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可怕!真的,可怕到令人唾弃!好了,好了,我只是说如果。我相信你,我也不理解这是为什么?我想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别那么看我,女汉子也是女人。”
我点点头,“我知道。”
说完,蒋丽挪了挪身子,从对面坐到了我旁边,她盯着海大头说:“这个人最开始也不想投入这个游戏,不过话说回来,进入这里的每个人都赌上了性命,所以我们也看到了,他已经全身心投入了进来,比谁都要投入,往往这样的人,不允许失败,一旦失败,就会变得非常恐怖,做事偏激。我有句话想说,你听好,很多事情没必要弄得那么清楚,你只要用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在他准备对你下手的时候,反击他,不要犹豫,如果你不这么做,死的那个人就是你。与其思考那么多,去纠结对方有没有杀人动机,倒不如先解决掉他,这是适用于更多人的通关要领。”
我微微摇头,与其说海大头投入,蒋丽何尝没有投入,不过事到如今,只有找到钥匙才能平息一切。
安静了片刻。
我再一次转眼看着蒋丽,“对了,忘了问,刚刚为什么要说那段话?”
我看到蒋丽眉头一松,她笑说:“我只是说了一段人生感慨啊,没什么别的意思。这就像一个老人躺在床上,明知道下一秒自己会死掉,还要厚着脸皮去讲上两句富有哲理的啊。”
说着,她伸手过来,这次没有犹豫,在我脑袋上轻轻抓了一下头发,然后说:“弟弟!你头发真油啊。”
我用手打开了她的手,“怎么,又当我是你弟?”
“你就让我yy一下嘛。”
她又摸了两下才收手。
她又长长舒了口气,“如果小峰还在就好了。”
我无法体会他们姐弟之间的那种感情,但我能够体会,她对弟弟的那种依赖,听她讲,小时候弟弟总是护着她,她是养女得到任何东西总是少一些,但弟弟都会偷偷分给她,从小沉淀下来的感情弥足珍贵。
“小峰?你弟弟名字叫蒋峰啊?”
她敲了敲我的脑袋,“这么难听,我随我妈姓,他随我爸姓的,他叫李峰。以前老皮了,跑的飞快。”
李峰?
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我差点没叫出声,李峰,难道是10号病房那个?可是那个李峰,看着已经人到中年了,面容沧桑。看着?对了,看着像不代表一定是,不定他经历了什么事情,才长残的,毕竟他的双腿因为出老千让人砍掉的,这种痛苦不敢想象。
我忙问:“你知道10号病房的人吗?他也叫李峰。”
蒋丽并不惊讶,点点头说:“我知道啊,同名同姓而已,那人是一个赌鬼,把自己腿都输掉了,脸上留下不少刀疤,还有烟疤,有自残行为。小峰很乐观的,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