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区在哪?”
“在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你就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丁磊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说:“你怎么那么断定我这次可以逃出去?”
“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是唯一可施行的,我不敢断定你能出去,只是一个概率事件,而且是一个小概率事件,能不能出去全凭你的这里。”他用手指了指脑袋。
“你放心吧,你担心的人在重症区会很安全。因为,无论狗有多么凶狠,最终还是让人驯服,里面大部分病人还没有狗聪明,她是聪明人。”
我指出:“原来大部分人在你眼里连狗都不如。”
“你太爱揣度别人的心思了。”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凝视着我:“你是我的病人,马上就要出院了,但你别忘了,哪怕你一只脚还在这个医院,你就必须记住,第一,服从,第二,不许提问,第三,参考一二!你最近过得太舒坦了,我在你眼里,好像没什么威严了。”
对,这是他最开始不断重申的话,并且严格执行,在他手里,我遭了不少罪。
“我的病人,绝不允许别人来插手!只有我,只有我丁磊,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别人,不行。”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在我面前,露出了一个很得意的笑容。
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这么笑,但我受不了他这种样子。
“我一直弄不明白,到底有没有罪之屋?这是最后一个问题,我保证。”
我忽然问道。
他仰头四十五度,没有说话,接着轻轻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每个人都不是单纯的。”
“那就是有?但又没有?”
我说了连自己都觉得头晕的话。
他回身坐在椅子上,说:“每道门都是有钥匙的,如果没有,那就是一堵墙。”
我说:“门在哪?离开的大门在哪?”
“你得找到钥匙,让它变成一道门。”
丁磊说的话一直都是模棱两,琢磨不透,他和那个肖医生没有提到逃跑计划的具体步骤,一切前提都是建立在我进入厨房之后。
进入厨房后,又会发生什么?只有我成功之后才知晓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给你准备了一套衣服,和医院同款的工作服,便于你此次行动。”
他考虑到了这点,看来他是有心助我逃离。
我还是不敢相信,“你是医生,到底是什么让你帮我?”
“最后重复一次,我的病人,我不允许他上手术台,对我而言那是奇耻大辱,说明我很失败!”他强调说,“我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他们不是合格医生,所以我的权利越来越小了,我从来不会因为病人难以控制,而想病人变成听话的白痴。你是我的病人,我没法根治好你,但是要你上手术台成为白痴,不可能!”
不知为何,这番话让我动容。
“做一辈子的白痴,还是做一分钟的聪明人,我可以肯定回答你,我选择一分钟,因为我可以在这段时间想想外面的日出,想想中午正阳,最后闭上眼睛,夕阳从脑海中划落。”他闭上眼睛片刻,“职务原因,我也很久没出去过了!不要以为我欠你的,是你欠我,我没从你身上得到一丁点报酬!我的病人。”
“丁医生,不瞒你说,出去后我会揭发这里的。”
我告诉他,我的想法。
“我不关心病人出院后的事情,那是居委会大妈关心的事情。”他毫不在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是你命里带的,我看不见,听不见,不会管。”
我点点头,“我知道。”
他冲我抱怨了一句:“你是我遇到最烦的一个病人!”
我点点头,“我知道。”
“我无时无刻不想轰走你!”
“我知道。”
“走吧!”
“再见,丁医生。”
我说。
他坐在办公椅上,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然后埋着头翻看桌上的病历资料。
最后他拿起笔,不知写了什么。
我想,或许是诊断结论,他只认真写这个。
离开办公室,我抓紧时间跑去收拾了几袋垃圾,同时将工作服藏在了垃圾袋里,一并带下生活区。
在合适的契机下,我爬进了那个垃圾桶。
我一直捂着鼻子,大气不敢出,时刻听着周围的动静。
幸好我事前有准备,并没有吃下多少东西,否则要吐成什么狗样。
反正快臭晕了。
在艰难时刻,我听到了铁轱辘滚动的声音,由远到近,最后停止在附近,似乎有人推来了手推车,应该是准备运走垃圾桶了。
有人开始哼着小曲,忽然,亮光照进了垃圾桶,我急忙闭上眼睛,我只露出了一只眼睛观察上方,全身都埋在垃圾袋下面。
我不敢动,有人在检查。
我生怕自己的心跳惊动了对方,我屏住呼吸,脸上的神经不听使唤的跳动起来,快点走吧,我快崩溃了。
我心里不断祈祷。
哒。
听到动静,我睁开眼,只看到一顶帽子在垃圾桶边缘扫来扫去,还有白烟冒出,他在抽烟。
这人大概是专门收拾垃圾的人员,谁愿意在这种环境里抽烟。
一个烟头扔了进来,随即,盖子被他盖上。
他抽完烟一支烟开始搬动垃圾桶。
刚开始垃圾桶有些倾斜,但很快就稳稳落地,准确来说,是落到了车上。
我有些吃惊,不管怎么说我在桶里面,垃圾桶的重量少说也有三百来斤吧,就这么被轻易抱上了车?
这个人力气真大啊!
我随之担心,如果被发现,我只怕没有反抗之力。
铁轱辘再次滚动,连人带桶推走了,将我推向了一个未知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呢?
我对这里的了解,仅限于一层楼,一个治疗室,一个生活区,再无其他。
我没有闲着,心里默数,大概在二十分钟后吧,车终于停了下来。很难相信,我没有感觉到上下楼,可能是臭味严重影响到了判断,也不排除走电梯的可能。
但二十分钟对于一栋楼来说,恐怕已经走出去很远了,与我之前待的地方相隔了很远。
周围很静,一片死寂。
我小心小心又小心,万分确定之后,才伸手去推开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