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靖卿似是发泄似的说完这段话,语气也有些重,说完才知道自己失了礼数,略带歉意道:“抱歉先生,靖卿失礼了。”
李元摇了摇头:“我且托大叫你一声靖卿,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你真的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两面甚至是三面夹攻,你吃得住吗?”
池靖卿默,这些他何尝没有想过?
“先生,在万全的法子也有意外,我在这琼玉城待着,他们也没有要放过我的心思,倒不如回京去把那池春水搅的更浑更乱。”
李元算是看出来了,池靖卿是心意已决,他也懒得劝了,于是问道:“那我可要同你一起回京?”
池靖卿有些惊讶,李元怎么会有怎样的想法,不过想到李元他自己本身就很讨厌京城,沉思一会:“不必了,先生留在琼玉城教孩子们念书便可,若是靖卿遇到了解不开的局面,到时候就需要麻烦先生了。”
李元哈哈一笑:“靖卿,我本身便是同你客气客气,京城那个地方,唉,只是靖卿,若是你都解不开的局面,倒是凭什么以为我能行?你太高看我了。”
池靖笑了笑道:“先生智计无双,莫要自谦了。”
李元耸耸肩,只觉得池靖卿这小子无趣的很,不如秦如旭,年轻人那么老城作甚,年轻人就应该肆意逍遥的放纵啊,不过是这池靖卿,唉,天家的孩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于是乎他换了一个话题,并不打算和他深究这些:“刚你同秦如旭进来是,我便闻着了十洲春的味道,怎的,碰着好酒你也忍不住?”
池靖卿唇角微勾,一双凤眸流光溢彩,像是那斑斓的宝石,好不漂亮:“今日是我生辰,如旭得了您的十洲春就来找我了,倒是想和我好好喝来着,不过我还没喝,没整清楚这好酒哪来的,我是不敢动,正拷问着如旭,结果您就来了。”
李元失笑道:“没我的默许,秦如旭他能堂而皇之的拿我的东西?”
池靖卿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一本正经的道:“是我想差了。”
李元不可置否:“今日即是你的生辰,那我今日就舔着脸留下来,讨杯酒喝,嗯,至于生辰礼,我晚些便派人送来,如何?”
池靖卿点了点头,便将人引至朱亭,便见着秦如旭已经备好了酒和下酒菜,乖巧的侯在了那,一看着背后的李元,大脑瞬间死机。
李元笑眯眯的打趣道:“秦公子,我与王爷以你‘盗酒’一事进行了深刻而沉重的讨论,最终决定是,你给我使唤一个月,只要留你的命就好,怎么样,我够良善了吧?”
面具的大脑持续死机中,片刻,他僵硬的转过头看着池靖:“兄弟,这老东西说的是真的不成?两坛酒,我就被卖了啊?”
池靖卿懒得理会他命人在添置了一副碗筷。
李元却佯装怒意,冷声道:“秦公子,你莫把客气当好欺,在我眼里你可值不上那两坛十洲春!”
面具却是不理李元,唯恐这人谈笑间便把自己给害了去,毕竟这事他可是干过的!他看着池靖卿,哭丧着脸又问道:“靖卿,你真的把我给卖了啊?!”
池靖卿叹了口气,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无奈道:“合着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莫不是你脑子摆着好看的么?”
面具这才反应过来,一直苦着的脸终于有了些许笑容:“我就说嘛,靖卿是不会如此对我的。”
二人见状也摇了摇头笑了笑。
沈素期已经在闵府住了三两日了,闵瑞文再吃穿用度好不大方,女子衣物首饰等,都有人给她送过来,她不喜欢花哨的东西,偏偏闵瑞文送来的首饰衣物都是素雅高贵之风的,极合她的意。
甚至于,沈素期住的院子也是除了住院最好的柳意轩,屏风帷幔,桌椅摆件等皆是不俗,甚至于还有前朝古物和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西洋物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偌大的闵府只有闵瑞文是一个人住,这倒是稀奇,不过她也没有过问,毕竟这事与她无关。
她以闵瑞文堂妹的身份进了闵府,理所当然的成了闵家的小姐,现在她姓闵,名萋萋,晴空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闵萋萋是个好名字,只是却与凄凄同音,真不知道,闵瑞文,或者是祁裕,是想要提醒沈素期着什么,她苦笑,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其实,她本身也想到了这个结果,因为她曾经在王府住过一段时间,怀疑她可能会是池靖卿的人,也不为过,祁裕和闵瑞文算是对自己相当客气了,他们愿意用她,各取所需,但是却不敢信任她,所以就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是最好不过的了。
闵瑞文把沈素期放在身边,一是觉得她始终是一个女子住在客栈里,总是不安全的,而且京城大街上什么最多?权贵最多,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起码有个闵家小姐的身份给她撑腰。
二是她来京城是为了报仇,莲太妃死了,也许皇帝已经知道了什么,要是见皇帝知道了沈氏遗孤在京城,只怕是已经捉进天牢,大刑伺候了。现在说话的的依旧是坐在龙椅上的位,她要是死了,真的就连个给他收尸的人都没有。
当然这些他没有跟沈素期说,以至于沈素期会这样想,不知道闵瑞文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给呕死。
不过闵瑞文现下倒是没有心思管沈素期心里是怎么样想的,他现在倒是和祁裕他们一行人在闵府的书房喝着酒,聊着天,你来我往的应付着一群坑人的狐狸。
王玄明把玩着手中小巧精致的陶瓷酒杯,修长纤细的手洁白如玉,酒杯在他的手上灵巧的转动着,每每以为酒杯要掉落下去的时候却是灵巧的已经跳过另一个指间,懒洋洋的讽刺道:“闵大人,怎么着,不把你那小堂妹给溜出来给兄弟几个看看,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的配做你闵大人的妹妹?不过闵大人,您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敢认作妹妹,闵氏族长知道这回事嘛,肯定不知道,知道了只怕棺材板都压不住咯!”
话是这样说,只是心里止不住的想着沈素期有什么能耐,能让闵瑞文对她青睐有加,得了他的庇护,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闵瑞文看着和气,其实冷漠的很,人死在他面前都是跨过去,看也不看的。
而且最可恶的是还瞒了他们,这个就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莫不是传说中的重色轻友?果然父亲说的对,女人就是祸水,尤其是聪明的女人!
闵瑞文却是冷冷一笑,眸中写满了冷厉:“我的‘妹妹’不劳你王家公子操心!我闵氏族长的棺材板也犯不着你王公子来压。”
他本是就没想隐瞒他们,可是王玄明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在他的地方对他指手画脚?闵氏和王氏底蕴实力都不相上下,他本身也长了王玄明两岁,没得平白得了他的训,他还没那个资格!
“咳咳”祁裕打断他们二人的冷嘲热讽,“别因为这种事,伤了自家兄弟感情,更何况,我相信瑞文有自己的考量,这么多年,他没有错过。”
王玄明重重的置下杯子,冷嗤一声:“是谁伤害自家兄弟感情了?沈素期什么身份,你们心里可都有数,我有没有管错这回事,你们心里也有数,他这分明是迷上那个女子置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于不顾!”
易侍君沉了脸色,又是问侯闵氏先祖,又是拿多年兄弟感情说事,王玄明这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只是多年的修养使得他不会像王玄明一样,说如此失礼的说话,他压下心头的怒气,淡淡道:“玄明,此事已定,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沈素期在外面对我们的风险绝对比在闵府大得多,既然不可控,还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是?而且,瑞文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因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闵瑞文不会冒风险,也不敢冒风险,有什么不对的,只怕是闵瑞文最先把她给解决掉。
而王玄明只怕是自己操心过多,或者是潜意识里就把沈素期妖魔化了,无疑易侍君是看的明白的,知道闵瑞文的性格,也知道王玄明的性格。
话已至此,王玄明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是换了一个新杯子喝着面前的酒,面上还明摆着写着几个大字,爷很生气!
出奇的是一向安静不下来的闻人轩,此时却是一句话都没插过,面上一如往日那样浅笑吟吟,看上去天真而又美好。
只是没人知道,他的心肝已经难受的打颤了,他不知道沈七居然是个女子,而他的哥哥们都知道了,显然是把他被集体排斥了,还有沈素期是女子也就算了,还使得他的哥哥们为了她起了争执,实在是不可思议,不可原谅!
想着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杯子,脸上确实笑的更加灿烂,沈素期实在该死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