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息并没有动,看向青钟,道:“药方虽已研制好,但还没有试用过,先在病情较重的百姓身上试用更为妥当。”
青钟亦赞同此法,从沈素期手中拿过药方:“娘娘,您在外忙碌许久,先去歇息吧。后续的事情便交给我们去做就足够了。”
沈素期摇摇头:“先不休息了,等瘟疫解决了再一并休息,”但见他还没有动身,下意识提醒,“不是要先在病重的百姓身上试验吗?我们走吧。”
她主意已决,青钟也只得带着她一起。
沈素期找来孙太医,将药方交给他,道:“孙太医,这是治疗时疫的方子,请你立刻将这方子熬制出来,先给部分百姓试用。”
孙太医接方子的手竟有些发抖,比沈素期还要激动:“这是治疗瘟疫的方子啊……百姓有救了,大越的子民都有救了!”
日后哪座城池的百姓若染上瘟疫,也可以用这方子来治病了,如此一来,瘟疫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孙太医将药方交给下面的人去是熬制,近乎老泪纵横的上前去握日息的手,虽被后者躲开,却让满面崇拜:“这位公子,请问你师承何处,是如何想到这发方子的,你们门派有什么秘诀没有?”
孙太医对医术的痴狂,让他没有留意到日息周身的疏离,没有得到日息的回应,他便看向青钟,追问道:“青公子,你与令兄是否都师承青剑山?这份方子是你们二人一起研制出来的对吧,那你也应当知道其中的奥妙,不妨你来向老夫讲讲,老夫也跟着学学。”
青钟凤眸微挑,顿生几分戏谑:“怕是要让孙太医失望了,家兄与我并非一处所学,我的造诣也不如家兄高,恐怕是帮不上孙太医的忙了。”
沈素期不由失笑,瘟疫解决了,大家心情都轻松许多,气氛也比先前轻快。
治疗瘟疫的药熬制好后,沈素期随着施药的队伍来到一处宅院,宅院内皆是染上瘟疫的百姓。
青钟叫来随行的医女,指向百姓居住的屋子:“里面的百姓每人发一碗,监督他们用药,每半个时辰进去检查一次百姓的身体。”
医女应下他的要求,随着施药的队伍进去。
沈素期看着医女的背影,又看向青钟。后者自然而然的道:“娘娘,里面毕竟是重病患者,您还是莫要靠近的好,不如我们先找个房间等待结果。”
青钟将事情做这地步,显然很是不赞同她亲力亲为,如此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时间像是凝固了似的,流淌的极为缓慢。
沈素期手边的茶杯空了又满,最后连茶也喝不下,只得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青钟见她等的焦急,看向日息,示意他将药方说得更为可靠,也让沈素期安心一些,岂料他竟视而不见。
青钟正要上前安慰她,门外响起匆忙的脚步声。一医女连敲门都顾不上,推门而入:“娘娘,那药起作用了,百姓状况明显改善,相信再用几次药便可痊愈。”
就连医女说话的声音都不由有些发抖,战胜瘟疫,实乃在历史上留下惊人的一笔,为当代与后代百姓造福。
沈素期眼波微转,道:“药方已然试用过,便可让城中其他患有瘟疫的百姓也都用上这药,尽早将瘟疫治好。”
医女应下一声,便退出房间。
青钟走上前,凤眸微挑,唇角似笑非笑:“娘娘这下总算可以安心了,城中的瘟疫很快便可以控制住。”
压在沈素期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去,沈素期莞尔一笑:“多亏了你与日息,若不然,还不知……”声音戛然而止,大脑一阵眩晕。
青钟看着眼前逐渐倒下的人儿,眼疾手快的将人接住,先抱进内室,仔细检查过,眉头一皱:“哥,你过来一下。”
他语气中便透着事情不好的意味,日息也未犹豫,上前探过脉搏,面色不起波澜,语气淡漠:“瘟疫。”
青钟心头一沉,原来真的并非他误诊。但眼下有治疗瘟疫的法子,他并没有很担心,道:“定然是这两日与那些百姓距离太近,被过度了瘟疫,我先将人送回宫,这边就麻烦你了。”
日息轻微一点头,算作应答。
凤栖宫。
青钟直接将人抱进门,且不说怀中的沈素期正昏迷着,只这一举动便惊了院里的宫女。
春水忙迎上前去:“青公子,娘娘她这是怎么了?”但见沈素期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瞬间红了眼眶。
清和还算沉稳些,将人迎进房间后,帮着他将人放在床榻上,才问道:“青公子,我们娘娘她怎么会这样,您给瞧过了吗?”
青钟点点头:“看过了,瘟疫,”只听几人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补充着,“但眼下已经有治疗瘟疫的药方,只需要好好调养便可。”
清和一手按着胸口,长舒一口气:“真是好险,”这一放松,才留意到青钟还在内室,心头一动,“青公子,真是太感谢您了,您过来喝杯茶?”
这一句过来,自然是要将人引出内室。
青钟亦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随着她出了内室,便道:“娘娘送到了,城中还有事情未处理,我也就不久留了。这是药方,尽快熬制好喂给你们娘娘。”说着,从袖中拿出一纸。
清和接过药方,福了福身:“多谢青公子。”说罢,又将人送出凤栖宫。见人走远,忙朝太医院快步走去。
两个时辰后。
池靖卿在御书房听下面的人提起,才得知沈素期竟染上瘟疫,匆忙赶到凤栖宫。
门口的宫女向他行礼,他只径直走进内室,却见沈素期虽虚弱的靠在床头,却是清醒着,许是听见动静,偏头看向他,浅浅一笑。
清和见他进来,端着药碗朝他福了福身,便无声的退下。
池靖卿一掀衣袍,坐到床榻边,只见她面色发白,眼底掠过疼惜,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略带责备:“朕不是说过不许总往外跑,眼下百姓的病得了法子,你却倒下,你啊……”
虽是责备,却终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沈素期脸上看不见一丝悔意,反而带着浅笑:“我虽倒下,但有医术高明的青钟与日息二人在,倒也无所顾虑。皇上,瘟疫得以根治,多亏了他们二人。”
池靖卿不由失笑,连声应着:“朕知道那二人功不可没,定然会想法奖赏一番。”顿了顿,“眼下瘟疫解决,国内太平,等你这身体养好了,天气再暖和些,朕带你出去走。”
“真的可以出去?”沈素期眼睛一亮,很快又暗淡下去,“但你走了朝廷怎么办,你还要上早朝。”
池靖卿留意到她乍一听闻此消息时的欣喜,更觉此想法是正确的,也的确应当带着她出去透透气,总在这皇宫,会将人闷坏的。
当即道:“朝廷的事情有段喃打理,不必担心,权当朕去微服私访,朝廷众臣也无意见。”
沈素期眉梢都染上笑意:“好。”
城中百姓皆用了药,三日后,百姓间再无瘟疫的状况,青钟与日息二人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去,婉拒了池靖卿的饯别晚宴,直接离开京城。
三月烟花下扬州。三月的扬州柳絮如烟,绵绵细雨,烟雨朦胧。
江中一水榭,四面皆是春波绿水,水榭延伸出一长廊,长廊尽头可望见一片桃林。
桃花随风摇曳,如舞动的精灵,愈飘愈远。
一女子坐在长廊进头,赤足划着湖水,双足如玉,水光潋滟。
池靖卿从她身后走来,还未走到跟前,便道:“素素,这时的湖水还冷,当心着凉。”走到近处,双臂从她腋下穿过,将人提起来,抱着转了个圈。
待她双脚离开湖水,上前半蹲着,这才拿出一条厚毛巾,帮她擦着足上的水。
沈素期脸颊微红,忙将毛巾夺过来:“我,我自己来……”胡乱擦了两下,便拿过鞋袜套上。
环视一周,见四下无人瞧见适才那一幕,才松了口气。
池靖卿轻微皱眉:“你这样会着凉的,索性此处也无旁人,”话刚出口,便被她娇瞪一眼,不由失笑,“好了好了,重回扬州,又是如此好的时节,我们出去走走?”
上一次来扬州还是治理洪水,彼时他也不过是一王爷,不过一年时间,便发生巨大的转变,向来扬州也定然有所改变。
沈素期随着他走上街,街道上已然不再是先前那般荒凉破败,而终于恢复从前的繁华。两旁店铺鳞次栉比,百姓川流不息。
沈素期一只手放在池靖卿手中,另一支手拿起一摊位上的发簪,朝着太阳比划一下,又放回原位。
小贩一见便知二人身份不凡,赔着笑脸:“眼下桃花正茂盛,我看姑娘生着一张桃面,想来与姑娘也是极为般配,姑娘若有喜欢的,小的算您便宜些。”
池靖卿听闻小贩这话,低眉看向沈素期:“可有喜欢的?”
沈素期扫过一眼,轻微摇头抬脚便要走,却瞥见一旁的摊位上摆着一玉佩,便挪动两步:“这摊位也是你的?”
小贩走到另一摊位前,应道:“是我的是我的,姑娘喜欢哪件?”
“我看一下这玉佩,”沈素期说着,见小贩点点头,便将玉佩拿起来,却只拿起了一半,心下暗道一声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