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迫不及待地追问:“还有什么?一次性说清楚!”
赵子威偏偏慢悠悠的,住了口,似乎还在回想,半响,等中年男子又要追问才开口,道:“我想起来了,似乎还说漠北王宫里必定有许多奇珍异宝,他们偷偷溜进去,大捞一笔,以后就过着神仙日子……”
“放肆!混账东西!”中年男子面带恼怒,这话也不知在训赵子威,还是在说那些他口中的那些人,“你确定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那些人真敢蔑视王上?”
赵子威又沉吟半响,才点头:“确定,我确定,官爷,我家就在王城,我若有半句谎言,你带兵去找我,就算我经商回来肯定也忘不了那些人的话和语气。”
换言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他这话是假的,等他回来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中年男子转身吩咐士兵去通报更高一级,又看向两人,道:“行了,你们就先别走了,就留在这等着上面的消息吧,来人,将这两人带下去。”
赵子威大脑转得飞快,又道:“官爷,我们急着出去买粮食呢,你看马上就是冬天了,再不买就不好买了……”
中年男子冷喝着打断他的话,满脸不屑,语气不耐:“少你一个商人影响不了什么,别废话。”边说边说了屋子。
赵子威二人被带到一间无人的屋子中,待人走远后,裴无忧才在屋子中来回踱步,道:“赵公子,适才那些皆是普通的士兵,我一人便应付得了,等天黑了我们便找机会出去。”
赵子威一怔:“你不怪我害你被关起来?”若不是那时他多言,士兵在他们身上找不到化龙草便罢了,势必轮不到将他们关起来的地步。
裴无忧脚步一顿,不由失笑:“若不是你及时拦着士兵,我们可就要被……搜身了,我理应感谢你才是。”话到最后,脸颊生出红云。
若不是赵子威机智,何止是搜身。
两人没有半分被囚禁的窘迫,反而就此闲聊起来,这狭小的空间内他们只有彼此,最后也只能依赖彼此逃出去。
深夜,外面静悄悄的,好像一切都已沉睡。
裴无忧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并非如此,门口那两名士兵便瞪着眼睛留意房间中她和赵子威的动静,她虽没有亲眼所见,但仍能感觉到。
赵子威压得声音,道:“裴姑娘,有把握吗?还是我们一起出去吧。”
裴无忧的意思是她先出去扫清障碍,随后再回来接应他,只是一旦闹出动静,她也难以脱身,两人若是暴露了,更不容易逃出去。
裴无忧并未直接拒绝他的建议,也清楚这不是逞强的时候,稍作思量,道:“好,我先干掉门口这两人,之后我们再一起。”
话音落,那起房间中仅有的一根蜡烛,走到门口,敲着木门:“两位大哥,我们饿了,有没有吃的啊,要饿死人了。”
一士兵正留神着,忽地听见这话,顿时不耐烦,想也不想:“什么吃的,我们都还没饭吃你,去去去,忍着。”
士兵说话时面对着门,从门中上处的窗口看向里面,但见里面漆黑一片,不由皱眉,又瞪着眼睛仔细去看人。
裴无忧看准时机,一甩手中的蜡烛,蜡油溅进士兵眼睛里,士兵顿时尖叫起来,声音还没发出来,她又将蜡烛甩进他嘴巴里,恰好卡在喉咙上。
另一士兵一惊,看着捂着喉咙和眼睛的同伴,下意识朝门内看去,裴无忧早准备好无影钩,待人一出现,按动机关,这士兵都还未反应过来,便失去意识。
解决两人之后,裴无忧迅速破窗而出,又到门口拿到钥匙,开门放出赵子威。刚要离开,赵子威拉住她的袖子,道:“等等,万一有人来,看见他们两个这样便知道我们走了,我们再想出去便不容易了。”
裴无忧看向两人,思考半响,上前又所锁上门:“搭把手。”说罢,又将先前被蜡烛所伤的士兵的喉咙捏断,再将人摆成坐着睡觉的姿势。
赵子威照做,旋即道:“就算如此也拖延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尽快去城门口等着,等开门便出去。
两人赶到城门时,大门紧闭,月光照亮路面,方圆数百米皆无人。
裴无忧松了口气,靠在墙上,道:“好险。”
赵子威亦靠在墙上,却并非放松,而是闭眼歇息,如今他的体力连她也不如。半响,道:“现在说这话还有些早。等出去再说。”
裴无忧却不以为意,狡黠一笑:“赵公子,现在可是我在保护你,你打算如何报答,以身相许?”声音尽是笑意,说不出的满足。
赵子威略微错愕,摸了摸鼻子:“姑娘家怎么什么话都说……”
裴无忧笑得更是欢快,忽地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往脸上抹,边道:“开城门的时候天还没亮,这样开门的士兵就更不认不出我们了,以防万一。”
心细如发,经历这么多事,赵子威终于发现她身上这宝贵的品质,竟想得到用这种方法瞒过开门士兵的眼。
两个时辰过后,士兵过来开门,沉重的铁门开启,发出轰隆隆沉重的声音,裴无忧小睡片刻,听这声音,伸着懒腰,跟在赵子威身后,朝城门走去。
士兵还打着哈欠,也没有仔细去看两人,道:“文牒。”又忍不住嘀咕,“这么早赶着去投胎了。”
赵子威两人拿出文牒,那士兵只扫一眼便放行。
天亮之后,先前的中年男子回到关押赵子威两人的屋子,远远的便见门口的守卫在打瞌睡,顿时警惕起来,走到近处见门还锁着,才松了口气,道:“醒醒,开门!”
边说着,边踢了踢士兵。这一踢,原本“打瞌睡”的士兵朝一旁倾斜过去,中年男子也察觉出异样,示意身后的人上前检查。
那人刚将手放在士兵的脖子上,便缩回了手,冲中年男子摇摇头,后者顿时恼火:“撞开门!”
门开之后,但见原本关着人的屋子空荡荡的,中年男子一拳砸在桌子上:“给我追!化龙草很可能就在他们身上,给我把人追回来!”
说罢,夺门而出,适才被打过的桌面上出现一道裂痕。
此时赵子威二人早已离开边境,进入大越与漠北的交界处。
旭日东升,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大越也即将迎来新的时代。
早朝之前,一辆一辆马车从京城的主街道前往顾府,顾府门前,皇帝的仪仗不知等候多久,当辰时的钟声响起,顾府的大门敞开,先是八名精兵分别从两侧出来,在门口列队,旋即便见所有马车中的官员皆下马车,紧接着,一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缓步走出。
大臣纷纷跪下,士兵、百姓亦双膝跪地,行最高的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之间,百姓官员齐鸣的呼声震天。有胆大之人头偷偷看向这位即将带领他们走向富强的新皇,只一眼,不由心惊。
皇帝怎么抱着个女子?不由倒吸凉气。
周围人皆好奇他看见什么,一时皆朝池靖卿看去,于是便见大多人小声嘀咕,以至于很快京城中便流传出皇帝抱着的是陪着自己一路走来,却为了皇帝的大局考虑,不惜身受重伤的女子,而皇帝重情重义,即便这女子昏迷不醒也不离不弃。
当然,这皆是后话了。
池靖卿上了马车之后,群臣才起身,回到马车中,跟着皇帝的仪仗前往皇宫。
街上的百姓自主让出道路,跪在道路两旁,高呼万岁,脸上皆是感激与希望。
大越终于改朝换代!
一行人在朝唐殿外停下,池靖卿率先下马,却只有他自己下车,马车朝凤栖宫的方向驶去!众大臣看得心惊,却沉默无声的跟在皇帝身后。
池靖卿缓步迈上台阶,一掀龙袍,在最最尊贵无匹的位置坐下,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大气与从容。
百官再次行跪拜大礼,一时之间,朝唐殿内呼声震耳,久久不散。
池靖卿等声音平息,大手一挥:“众爱卿平身!”低沉的声音自带威严,响在冰冷的大殿内,回音阵阵。
百官起身,半响无人开口,忽地,祁国公率先上前半步,道:“恭喜皇上登基,大越正是百废待兴之时,相信皇上必定大展宏图,带百姓走出困境!”
作为第一个开口之人,这声音有着某种牵动其他人的力量。
御史大夫左右看看,先前虽冲撞了池靖卿,亦不肯放过这露脸的好机会,当即道:“皇上得上天庇佑,大越百姓的好日子要来了!”
岂料话音刚落,池靖卿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朕一登基便得众爱卿的辅佐,自然是有老天保佑了。”
大臣们皆是摸爬滚打过来的,此话一出一时也无人接应。
御史大夫一时摸不透他的脾性,也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池靖卿环视众臣,正了正神色,缓缓道:“大越的现状需要改变,朝堂亦需要调整,必然不能像从前那般了,”顿了顿,“御史大人,你觉得朕的话如何?”
分明只是平静的询问着,御史大夫却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