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统领下意识就开始反感,不耐的皱起眉:“你干什么?”错开几步,仍心有余悸。
顿时,周围的铁衣卫皆警惕起来,他们到达山顶,他若要耍花招,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赵子威摊手示意自己无害,嘴角勾了勾,笑得纯良无害:“下面便是悬崖,提醒副统领当心。”
话虽如此,却半分歉意也无。
副统领眉心一拧,也不与他争论,冷声道:“行了,时间不早了,休息半个时辰之后就开始,赵公子,等会儿就有劳你了。”
在悬崖峭壁上采药,一不留神便会丢了性命,即便有安全绳索绑着,但也不是寻常人可做得了的。
赵子威也不推脱,一开始的目的便是利用他们掩护自己到达此处,再利用他们的工具从此处下去。
半个时辰转眼便过,一众铁衣卫皆看向赵子威,后者缓缓起身,直截了当道:“时间差不多了,放我下去吧。”声音平静,心中却隐隐激动。
一路过来他都显得很是积极,全然不像要去做极为危险之事的样子。
副统领拿起安全绳索递向他,倏然道:“赵公子,你不会不顾性命的切断绳索带着化龙草坠崖的对吗?”
赵子威往自己身上系着麻绳,动作未停,抬眼看向他,不答反问:“副统领认为我会明知坠崖是死路还愚蠢到让自己掉下去吗?”
副统领与之四目相对,目光带着探究,企图从他眼中看出什么,半响,收回目光,道:“赵公子最好不要以身试险,再掉下去可就没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星眸清明,从他眼中看不出什么,但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又好像藏着什么,让人琢磨不透。
赵子威系好绳索,走到悬崖边, 回头看向拽着绳索的十几名铁衣卫,打出手势。
副统领被无视,不由暗自恼火,却也知道孰轻孰重,当下示意下属配合他。
赵子威缓缓被放下,贴着陡峭的山壁向下,化龙草就在这山壁上,只是上次坠崖的位置与这次的有些偏离,他下到几百米处也未见到化龙草的影子。
与此同时,山底。
二十几人分散在河边,零零散散,河边生起篝火,火上夹着木棍,木棍山穿着几只鱼,每只足有十几斤重。
司政负手站在河边,环视四周,道:“裴姑娘,三日期限已到,你的朋友还会过来吗?”
话一出,周围分散的人也都往这边靠近。
裴无忧坐在篝火旁,秀眉微蹙,眼底浮动着不安,贝齿轻咬着下唇。三天了,仍没有一点赵子威的消息,也没有像约定那般,他会带着化龙草再次坠崖。
莫非他的计策被铁衣卫的人识破了?莫非他正处于危险之中?
司政未听见她的回应,续而道:“我们只等到今晚,若你的朋友还没有下来,我们就得走了。”若不是她再三保证,他们也不会在山下什么都不做的等上三天。
裴无忧下意识反驳:“他会下来的,拜托你们再等等。”这话又急又快,语气更是焦急。倘若他们走了,只剩她一人,难以保证将换他带出雪山,若再遇上铁衣卫,可谓必死无疑,是故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到池靖卿的这一队人。
司政回身看向她,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模样,道:“裴姑娘,王爷那边传来消息,沈姑娘病情恶化,若再找不到化龙草,沈姑娘极有可能失去性命,眼下是与时间赛跑,我们也怠慢不得。”
裴无忧听得连连皱眉,沈素期情况不好他们便要抓紧去找化龙草,赵子威亦在寻找化龙草,且付出的比他们多得多,难道就要因为他们着急,所以连赵子威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越想越觉得无力,他们连赵子威的影子都没有见过,自然不如自己相信他,且连自己都不确定他现下状况如何,只是还想在这里等,但司政他们没有时间再等。
如此想来,即便他们要走,自己也丝毫没有任何办法。
司政见她面露难色,终究有些不忍,但在池靖卿手下做事,早练就任务第一的意识,这片刻的不忍压下,仍要秉公行事。
此时赵子威人悬挂在山壁上晃动绳索左右摇摆,以此来开阔视野。但却迟迟不见化龙草,现在距离他们上次坠崖不过六七日的时间,莫非化龙草被别人抢先拿走了?
被绳索吊着很耗费体力,他现下体力大不如从前,不过半个时辰,汗水便顺着脸颊滚落。山壁陡峭,他只得踩在凸起的石头上短暂歇息。
刚喘了口气,忽地脚下传来细微的声响,紧接着脚下一空,赵子威整个人向下坠去,一瞬间,腰间的绳索绷紧,他被吊在半空中摇晃,身下便是万丈悬崖。
铁衣卫拉着绳索,只见绳索绷直,面露喜色,大喊着:“赵子威拿到化龙草了,我们快拉绳子!”
副统领也是心头一喜,他还担心赵子威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拿着化龙草跑路,现下赵子威发出信号,将人拉上来便能拿到化龙草,比他们想象中还要轻松。
“绳子怎么这么轻?”
“这下面该不是没人吧?”
副统领刚松口气,便听下属嚷嚷起来,顿时联想到什么,快步走过去。但见原本要十几个人才能拉住的绳索,现在只有一个人往上拉,且还半点不费力。莫非……
一把拿过绳索,另一头轻的好像什么都没有似的,不死心的将绳子完全拉上来,哪还有赵子威的人影!
顿时怒不可遏:“赵子威定然剪断绳索自己跑了,这个卑鄙小人,混蛋!下山,快下山!”
一声令下,无人敢怠慢,所有铁衣卫皆急匆匆的原路返回。
赵子威右手拿着匕首,左手握着一截麻绳,扔下麻绳后,紧扣着凸起的石头,眉心拧紧,费力的朝话化龙草移过去。
适才在铁衣卫以为他拿到化龙草,奋力拉着绳索时,他才看见长在石缝中的化龙草,原本要等拿到化龙草之后再隔断绳索,但绳索一直拖着他想向上,他不得不先割断绳索。
他踩着松动的峭壁上凸出的石,伸长手臂去摘化龙草,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闪失与化龙草失之交臂。
汗水顺着额头滑下,淌进眼中,出于本能的眯起眼睛,只刹那间,脚蹬着的进石头松动的要掉落,他用尽全力才摸到化龙草,忙一用力,几乎同一时间,脚下的石头掉落,他都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往下坠,耳边风声呼啸,云雾将他包围。
赵子威唇角溢出一丝满足的笑,沈素期终于得救了。
山谷,裴无忧仍怔神的看着河边,忽地一声巨响,重物落水,溅起数丈高的水花,水溅到她身上,她蹭地弹起来。
司政等人亦被这落水之声惊动,一时之间都朝河中看去。
裴无忧率先反应过来,面色激动:“快将人捞起来,化龙草就在他身上!”
司政随后反应过来,高声道:“捞人!”
十几人跳入河中,裴无忧在河边提心吊胆,恨不得自己也跳下去,时间像是被凝固了,不断有人从河中探出头换气,就是迟迟不见有人将赵子威带出来。
裴无忧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忽地又一阵水声响起,她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司政注视着河水,道:“裴姑娘,你朋友救出来了。”
她忙看去,只看着那被带上岸的了无生气似的人便红了眼眶,等人完全上岸,被放在地上,急切的扑过去,伸手去探他的颈间,还未碰到,手指便发抖。
将赵子威带上来的人率先道:“裴姑娘,人还活着,只是气息微弱,出去之后得好好养着。”
裴无忧压在心头的巨石落下,眼中蓄着泪水。周围之人对赵子威的生活并不在意,他们只在意他有没有带着化龙草过来。
刚有人要上前,便被司政拦下,他轻微摇头,只看着裴无忧拉起赵子威的手。
她刚要握住,便见他手中握着什么,紧握紧紧的,她用了几分力才掰开,一根长相怪异的药草映入眼帘,她却顾不得化龙草,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纵使失去意识,也知道要拿好化龙草,他将化龙草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怎么让它在自己手中丢了。
正摸着眼泪,忽地,她握着的手有了动静,心头诧异,忙朝他看去,但见他缓缓睁开眼睛,眯着星眸四下看着。
裴无忧倒吸口气,忙唤着他:“赵子威……”连续唤了三声,才见他缓慢偏过头看向自己,半响才开口:“裴姑娘,化龙草……”
司政适时上前,半蹲在他身旁,道:“赵公子,久仰,”话音一顿,“我们是二王爷的人,奉命进山寻找化龙草,眼下沈素期体内毒素恶化,急需化龙草救命,若你不介意,我们先带着化龙草下山,尽快给王爷送去。”
赵子威乍一听到有旁人靠近还是警惕着,但听司政将话说完,心头一惊,撑着上半身坐起,道:“你是二王爷的人?”
单单是坐起的动作便耗费他全部体力似的,满头大汗,眼前一阵眩晕,裴无忧忙过去让他靠着自己。
司政与他平视,缓缓道:“三个月前我们便被王爷派进山,迟迟没有进展,王爷那边很急,赵公子应该也知道沈素期的身体状况,已不容我们再多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