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他何尝不想,他何尝不慕,他本就没什么追名逐利的心思,一切不过是池靖远他逼人太甚,既然池靖远不愿意放过他,那就别怪他把他从那个位子上扯下来。
沈素期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着,甚至连面具近了身也不知。
“喂,沈素期。”面具皱了皱眉,人怎么跟中邪了似的,怎么叫她,都不理人。
面具绕过沈素期背后,推了一下她的后背,她才惊叫出声:“谁?”面具拍了拍手,跳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素期,“叫了你几声也不应,还得整点特殊手段,哼,你刚才在想些什么,那么入神?”
沈素期一惊,冷冷的看着面具,终是想到了什么,站起身,行了一礼:“见过秦公子,不知秦公子特意来找素期所为何事?”
面具冷冷一笑,在他面前还有什么好装的,不过他也懒得拆穿她,毕竟不能坏了池靖卿的事,只是这“秦公子”却实在当不得“面具公子”悦耳阿,思及此处,只觉无奈。
他点了点头:“沈姑娘,有礼了,来找沈姑娘没有旁的事,只是问句,这皇上圣旨下了,想必小姐你也知道了,就是不知道小姐你做何想呢?”
沈素期眸中阴影浮动,做何想?她怎能不妒,她现在心里乱的紧,她害怕池靖卿真的把温雅慧迎过门,她不惧温雅慧那些后宅的阴毒手段,她只是不想与别人共享一夫。
可是纵然她深深的喜欢着池靖卿又如何,他们是仇人,何况自己本身其实就不是他的妻子,一切不过就是做戏罢了,她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苛责池靖卿什么,也许,甚至,池靖卿也是有些喜欢温雅慧的,毕竟他们儿时交情匪浅,毕竟温雅慧在池靖卿心头住了那么多年,十多年的感情,要说现在没有一点喜欢了,骗鬼去吧。
越想越怒,却还是强壮镇定,脸上绽放出轻轻浅浅的笑,温柔的像是迎风绽放的娇嫩花朵:“秦公子说笑了,素期不敢有何想法,素期自幼念书,虽然遗忘了许多,却还是知道妇以夫为天,男人即便是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
面具心下一怒,******,见鬼的三妻四妾,只是他心知面前这位是装失忆,池靖卿有多喜欢沈素期他是看在眼里的,他定了定神,强压着在心口翻腾的怒火:“沈素期,只要你和池靖卿撒个娇,说两句,你不想温雅慧进门,我敢打赌,池靖卿就是拼了半条命也不会让温雅慧踏进王府一步,只要你肯开这个口。”
沈素期垂头,拨弄着手指,这是她的小动作,每当她困惑不解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这样做,池靖卿真的有那么喜欢她吗?她不信,更何况信又如何,他们之间还隔着沈氏一族的性命,隔着桃乡被付之一炬的仇怨。
回不去的,喜欢也好,怨恨也罢,她终归是要池靖卿血祭沈氏,他逃不过的,
她抬起头,眼睛看着面具,眸光幽深,一片冰冷:“秦公子慎言,素期既知王爷宠素期,怎敢恃宠而骄,去挑唆王爷去抗旨呢?这可是大不敬的罪,更何况,王爷已经对素期很好了,素期不敢奢望其他。”
面具被这姑娘气乐了,笑声隔着面具传出,说不出的诡谲:“沈姑娘的心肠可真硬,我今儿个算是见识到了,你这样的女子根本就没有心,怎么配让靖卿喜欢?”
说罢,拂袖而去,只留下沈素期一个人怔在了原地。
沈素期呆呆愣愣的坐回秋千上,她知道面具说的多是气话,她不该做那么大反应,只是忍不住的鼻腔酸涩,眼泪打转。
“好一个不敢奢望其他。”池靖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之前特有的温润,而是像是腊月寒冰,叫人冷的入了骨髓一般。
沈素期不曾回头,装作不知此人的到来,只是颤动的肩膀早已出卖了她。
“沈小姐,可是盼着新王妃入门?”池靖卿的脸上写满了嘲讽,“我早便说过你是我的妻,你从来都不信的,对吧?”
池靖卿的一次一句化作把把利剑狠狠的扎在沈素期的心窝子上,疼的手都止不住的在打颤,都说十指连心,古人诚不欺我,今日算是验证了。
接着似乎是铁了心不想与这个人有什么瓜葛转身便走,走的略急,以至于步履踉跄,险些栽了一跤。
池靖卿的心像是被人揉了一团碎冰渣子,难受的很,他一直都是把沈素期放在了心尖上如珠如宝的宠着爱着,纵然设计了她又如何?她何尝不曾设计过他,她想装疯,自己陪她装疯,她出卖自己,自己也装的一无所知。
呵呵呵,如今看来这些其实就是一场笑话。
说那么多,其实不过就是她沈素期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池靖卿一丝一毫的位置,半点不曾信过他,不管如何,他都是大越皇室,既然沈素期不知好歹,那他又何必在奉上自己的一片真心给她轻贱,他池靖卿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越想越气,当下回到书房,却看见面具已经候在那儿了。
池靖卿不说话只是坐在圈椅上狠狠的掐着自己的眉心。
面具看着池靖卿现在这幅模样,微微叹息一声:“靖卿啊,我是知道你躲在后面听的,我本来就只是想让沈素期说真话的,没想到……诶,都是我的错。”
池靖卿摆了摆手,眸里却是说不出的疲累:“与你无关,这本该就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如旭,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段时日,这个想法一直盘桓在他的心间,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错在欺瞒于她,错在利用了她,还是自她入府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呢?
一开始高管事说沈素期是沈氏献上的“礼物”,他只道是沈素期是沈氏遗孤,沈氏本为先皇心腹,显赫一时,甚至于那半本《天龙经》的下落极有肯能只能在沈素期身上找到线索,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把沈素期留在王府,纵然留下,却并未动情。
可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什么时候开始他便把沈素期放在心上了呢?她虽机敏,却没什么心机,天真烂漫,什么事都摆在脸上,不像他,连心都是黑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设计杀了那么多人,还是笑眯眯的样子。
他也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喜欢上一个人,温雅慧不过是例外,凭的不过是儿时的意气,他那时候不起眼,明白自己配不上温雅慧这位娇娇女,这与沈素期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于他而言,沈素期是光,让他止不住的想要靠近的光。
换做了往常,谁若是敢背叛他,他定会让那些人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只有沈素期,他眼睁睁看着她出卖他,看着她与他做戏,甚至陪她做戏,甚至还安慰自己,自己是利用了她,不停的找着借口麻痹自己,逃避事实。
面具看着池靖卿,心里十分难受,在他心里池靖卿纵然总是笑得如沐春风,其实心却是一片冰寒,他没有什么感情,算计起人来毫不手软,什么都能利用的神人。
而现下看着池靖卿,他的眼神分明有着疲惫,难过,后悔,甚至还有自弃。
他叹了一口气,自己总是没心没肺,很多事都不放在心上,总觉得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只是一位看客,看着这些戏子演绎悲欢离合,演绎世事无常,演绎钩心斗角,演绎万般无奈。
只是现在自己却感受到了池靖卿身上散发出发的悲伤,自己却是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他明白,自己最终还是入戏了。
屋内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面具不由的低笑了出来,他上前拍了拍池靖卿的肩膀:“想什么,别想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没事的。”
池靖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如旭,谢谢。”
面具顿了顿,挑了挑眉道:“喝酒去?”
池靖卿默。
“王爷怎么来了?”李元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位男子,一阵惊异,难道又有什么事?
池靖卿行了一礼:“今日无事便来先生这讨两杯酒吃,怎么说,上次走的时候先生可是说有上好的秦酒的啊。”
李元打量了池靖卿和面具一眼,心道这两人上门只是为了秦酒?这池靖卿可是知道自己上次分明是帮他解惑就拿酒水做比而已,这小子倒是打蛇随棍上啊,
当下定了定神,行了一礼,笑道:“王爷请。”
池靖卿和面具落座后,李元回了内堂取酒。
不消片刻,酒香满室,池靖卿端起面前的酒盏敬了敬李元:“靖卿敬先生一杯,先生是世间难得的有情人。”说罢便是一饮而尽,
李元有些心疼自己的酒连带着没听清池靖卿说什么,这酒可是他的珍藏,真是……糟蹋了,他举杯敬了敬池靖卿:“王爷真是性情中人……不拘小节。”
面具看的想笑,这李元分明就是肉痛酒,两人讲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实在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