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皇宫。
池靖远收到池夜传回的消息,信中说明了澹台月华首战未赢,且还遭人暗算,损失了士兵不说,还失了粮草,简直无用。
看罢随意把信纸一扔,轻蔑的冷哼一声:“朕还以为漠北太子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与朕吹嘘再多又有何用。”
卫影毕恭毕敬站在龙案前,清楚这话不能接,便未开口。纵然皇上不屑于漠北太子的那些所谓的计谋,但现下无可用之人,纵然再不屑,也只能倚仗着他们。
果然,池靖远也只嘲讽了这一句,便不再多提,转而问道:“漠北那个公主近日又闹了什么幺蛾子?”提起澹台托雅,语气更为不满。
卫影当即应道:“回皇上,澹台托雅今日召集京城贵女,开了场诗会,特意请了温小姐,席间联合众贵女,对温小姐口出不屑之言,随后又追到尚书府,以漠北公主之身份对其训斥,甚至对温尚书不敬。”
“放肆。”池靖远道,“她哥哥带着漠北军队在我大越国土上烧杀掠夺,朕没其他法子,不得不倚仗他们,但她区区公主,凭何在天子脚下耀武扬威。”声音压着怒意。
卫影试探道:“不妨将人控制起来?”
池靖远顿时消了怒意,转为无奈:“澹台托雅与她哥哥常有书信往来,现下我们还用得上她哥哥,自然也就不能得罪了她。但略施小惩还是必要的。”
否则不知的还当大越改了姓了。
平阳军营。
池靖卿将今日面具在漠北军营的作为与众士兵讲述过后,士兵们捧着碗目瞪口呆。
“王爷,您早便打算好了这些了?那我们今天迎战也只是幌子?”
“按王爷您的说法,漠北的士兵今晚就会吃带着蒙汗药的粮草了?”
士兵们神色激动,纵然今日白跑一趟又淋了大雨,可他们毫发无损啊,换来漠北那边损失了士兵,又吃了蒙汗药,怎么算都是他们赢了。
正当士兵们皆高兴着,忽地一道声音打破了这和谐。
“王爷既然早就有这么好的打算,怎么未与我们知会一声,我们也好早有准备。”语气虽不说责怪,却也未好到哪里去。
池靖卿朝声音源头看去,但见一士兵缩了缩脑袋。再看其他士兵,虽无人迎合,但也无人反驳。
显然,都在等着他解释。
他神色如常,缓缓道:“本王未将事情告诉你们,一来如旭他们的行动乃是偷袭,若被太多人知道,张扬出去反而不利,二来天气乃不定因素,若今日没有下雨,什么都是空谈。”
今日下雨之前,他也没有十成把握。
他心平气和的做出解释,便在士兵们意料之外,何况这解释还让人挑不出问题。且士兵们被蒙汗药的喜悦充斥着大脑,也不觉池靖卿还欠他们解释了。
安抚好士兵的情绪,池靖卿回到主帐。顾将军与李元已在帐中等候,他放下碗,道:“今日可全身而退,多半存在侥幸,漠北铁骑的力量的确不是普通士兵可比,现下只等蒙汗药发挥作用,才可主动出击。”
纵然他们今日略微胜出,主动权仍未从澹台月华手中夺回来。
顾将军神色未放松半点,道:“倘若蒙汗药发挥作用固然是好,但此次澹台月华可精准的掌握天气,很难保证他身边没有懂得占卜之人。”
换言之,若有人识破了他们的计策,那蒙汗药反而闹出了笑话。
池靖卿沉吟道:“若澹台月华连这都可知道,我们也就此可知他身边有精通此道之人了。”言下之意,以澹台月华的智商,很难自觉发现。
李元见二人相谈得差不多了,拿出一张信笺,道:“今日秦公子放了漠北的羊,这事办得不错,羊都跑进了居民区,惹出了不小的事。”
池靖卿见他面带笑意,微挑眉,接过信笺,扫过几眼,眼底掠过异色:“闽南城知府……反要主动投靠过来了。”话虽如此,语气之中也无过多讥讽。
池靖远请来漠北军,于他而言有利,却也再次引起民怨。
李元原本便被任命负责此事,先前被漠北军队耽搁,原以为没戏了,岂料现下出现了转机,便提议道:“王爷,此事我来处理,倘若闽南城的百姓愿意跟过来,我便将他们秘密带到平阳,若不愿过来,我也想办法妥善处理,你只管安心备战便好。”
原本他便以军师的身份留在军中,只是一直也没有提出什么有用的意见,现下派上了用场,于他而言倒是好事一桩。
池靖卿心存感激,道:“此事便拜托先生了,务必以自身安全为前提,先生带上暗卫,有什么急事也不至于独自应对。”
李元未拒绝他的好意,应了下来。
池靖卿拿出一张图纸,摊平铺在桌上,屈指一点:“此处便是闽南城,若漠北士兵没有食用蒙汗药,我们便主动出击。漠北铁骑着实强悍,但并非没有弱点,若在城中,他们的长处便无法发挥,届时便是我们占了优势。”
顾将军与李元二人皆面露惊愕,前者更瞪大了眼睛,声音不掩惊愕:“这是……国防图?王爷你连国防图都弄到手了……”
要知道有了国防图,即便他们与漠北军队实力相差也有办法以少胜多,何况他们的士兵虽不如漠北士兵强悍,但在人数上绝对是压倒性的胜出。
且铁骑不单单漠北有,他们之中也有,虽然与漠北铁骑相比,有些差距罢了,但最起码聊胜于无。
李元面露欣喜,道:“如此一来,没有道理我们不赢。”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纵然澹台月华当真识破了蒙汗药,他们也有应对之策,且压倒性的。
池靖卿凝视着地图,漆黑眼眸涌动着暗影。
回到自己的营帐时,沈素期已睡下了,玉臂露在外面,似乎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角微勾,睡得香甜。
他上前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轻轻放回被子里,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起身时不由勾起唇角,褪下外衣,躺下将人搂在怀里,嗅着她温软的体香,逐渐睡去。
翌日,阳光透过营帐布射了进来,天气忽然回暖,暖洋洋的阳光打在身上,让人忍不住犯懒。
池靖卿今日上午无事,便在营帐中陪着沈素期。他原本是这样打算,但辰时已过,她仍未醒过来,因着她身体虚弱,自己也未多想,任由她睡着。
待到了晌午,美人缓缓醒来,睁着惺忪睡眼,见他靠在床榻边看着,侧身顺势靠了过去:“都这个时辰了,今天怎么事情要做吗?”刚睡醒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像个孩童。
池靖卿胡乱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未从书页上移开,眼底生出笑意,道:“素素希望我有事情可做?”
沈素期乖巧的摇头,打了个哈欠:“只是每天我这个时候醒,你都处理了一大堆的事情了,今天忽然这么清闲,我有些意外罢了。”
池靖卿未回应这话,注意到她前半句的重点,放下书,侧身看着她,面带疑惑,问道:“素素,你每天都这个时间醒?”
她不像自己,睡得晚且睡眠浅,自打来了平阳,她每日睡得早且睡眠沉,全然不像习武之人,很多时候连他回来了她都不知,睡眠质量如此好,理应不该出现嗜睡的状况,莫非她体内的毒素再次恶化了?
沈素期见他皱了眉,伸出食指在他眉心揉了,双眼弯成月牙形,打趣道:“春困秋乏,人之常情,睡觉总不会出错的。”语气轻快,全然一副不为自己担心的样子。
池靖卿却半点轻松之意也无,起身道朝外道:“来人,请毒医先生过来。”说话间,穿好外衣。
沈素期见他执着着,也便不再坚持,老老实实的躺回床上,眼中点点狡黠,声音满是笑意:“若当真是毒素所致,王爷可不要哭鼻子。”
话音未落,便挨了一记爆栗,捂着被敲的脑袋,却满心欢喜,仍笑眯眯的看着他。
池靖卿被她看得没了脾气,反而失笑:“好了,待会儿毒医过来,你可不要哭鼻子才是。”她从前也无嗜睡的症状,看样子多半与她体内毒素有关,或者最近感染了其他。
但见她不再笑了,又于心不忍起来。还未来得及安抚,便见毒医走了进来,迎上前将沈素期的症状复述下来。
毒医杵着拐杖,步伐却不慢,听他说话间,人到了床榻边,正为沈素期号脉。一时之间池靖卿也停住了声音,只等着他诊断。
半响,毒医收回了手,站直身体,缓缓道:“毒素还算稳定,近日天气不稳定,沈姑娘无事莫要走动,但趁着晌午天气好时出去散步还是必要的。”
沈素期浅笑着道了声谢,冲池靖卿眨了眨眼睛,好像在宣布自己胜利了似的。后者顿时哭笑不得,见毒医朝外走着,道:“素素,我去送送。”
池靖卿跟着毒医走出营帐,忽地停下脚步,问道:“毒医,适才诊断的结果如何?”
毒医亦停了下来,从善如流:“适才在营帐中老夫便说的清楚,王爷何出此言?”似乎当真不懂他是何意。
池靖卿但看着他,半响,道:“适才她在场,还请毒医将结果再说一遍。”语气不容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