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囊妙计,不过短短一句金玉良言,如何运用,皆要看打开锦囊的人能否参透。
桢温礼打开锦囊的一瞬间,便参透了池靖卿是何意。
他目光转而看向窗外,眼底掠过一抹攫取的精光,沉声道:“十皇子与九皇子更加不对付,十皇子不是有一私生子,若惨死在九皇子手下……只是有些可惜了。”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五皇子十皇子虽说也是他的敌人,但现下他们需一致对抗九皇子这个强敌才是。
陵青心下暗惊,桢温礼虽说也有些手段,却远远不及池靖卿的狠辣果决,直接捏住敌人的咽喉,不出击则已,一出击便必要给予敌人重创。
当晚,京都出现两件惨案。
五皇子的宠妾一大早被人在十皇子府中的井中发现,死前遭人凌辱,体力不支而亡。
另一件更人成了百姓茶语饭后的焦点问题,十皇子竟在三年前便有了一私生子,这并非重点,而重点在于他的私生子竟惨死在十皇子府中,且有百姓亲眼所见,九皇子身边的下属,将那孩子的尸体抛入乱葬岗。
九皇子门前聚集了一大群百姓,对着九皇子府的大门指指点点。
“九皇子连三岁孩童、年轻少妇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不放过,简直丧尽天良。”
“这种人迟早会遭报应的,听说十皇子已经集结了人马,正往这儿来呢,九皇子这次肯定无路可逃了。”
正应了这话,一批军队朝着九皇子府而来,气势浩荡,无人敢拦。
九皇子府内。
九皇子负手在房间中来回走着,阴冷的面孔低沉得足以滴出水来,一双狭长的凤眼深邃,阴鸷幽冷,目光一扫,所及之处皆如被吐着信子的毒蛇掠过。
军师被他目光一扫,只觉有一条冰凉的毒蛇,吐着红色的信子,盘踞在自己颈间,随时可能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他咬死。
寒意从脚底板升了起来,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安静得可怕的屋子中忽地响起了声响,军师双腿一抖,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
军师惊慌失措地看着处在暴走边缘的九皇子,颤颤巍巍地道:“九、九皇子,眼下十皇子的军队正朝这儿赶来,五皇子的队伍紧跟其后,原是不打紧的,但此事太过蹊跷,卑职认为……”
九皇子周身散发一股寒气,双眸阴冷,冷声道:“认为如何?认为背后有人操控着?”阴柔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先前他恼怒,现下连恼怒也无了。
军师摸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低声道:“九皇子,只怕此事不简单,为了留住实力对付四皇子,现下不宜……”
在绝对的压力之下,军师这话也有些说不出口。若说出来,必然被迁怒,若任其不管不顾,以九皇子的性子,只怕他们会输的血本无归。
九皇子冷哼一声:“五皇子身边那贱妾,也只有他看得入眼,本皇子根本不屑用此等龌龊之手段,十皇子那私生子更为蹊跷,本皇子哪有功夫去管他的家务事。
不必你说,本皇子也知背后有人操控着,只是……”阴柔的眸子微眯,且带着寒意。
军师一怔,犹豫半响,忍不住问道:“九皇子,既然您知道此乃别人设下的局,为何还要……”
话还未说完,一将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分明夏日炎炎,屋子中却森冷得很,将领打了个哆嗦,顿时冷静下来,单膝跪地:“启禀九皇子,十皇子的军队已经包围了王府!”
九皇神色一顿,大步走到门口,沉声问道:“十皇子来了多少人?”
将领道:“回九皇子,十皇子的军队共五千人马,五皇子……”
九皇子见他声音一顿,便知来人定然少不了,重叹一声:“你只说来了多少人便可,五千?一万?”语气略带轻蔑,五皇子若拿派得出一万人,自己也就将他放在眼里了。
将领虽听出了他话中的轻蔑,却无轻松之模样,沉声道:“回九皇子,五皇子虽只带了四千人,但还带了三千御林军,一共……七千人。”
五皇子七千人加上十皇子五千人,也才一万多人,他们在京城的驻军便有两万人马,一万多人不足以为患,只是……
九皇子眸中杀意乍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桌子应声而碎,木屑四处飞散。
军师与将领皆心头一颤,九皇子声音发寒:“好你个桢温礼,从前未看出你如此卑鄙无耻,可以,真是让本皇子长了见识了。”
将领面色带着愁绪,忍不住劝说:“九皇子,现下单单是五皇子十皇子的人便有一万二之多,若等我们两败俱伤之时四皇子横插一脚,那他岂不坐收渔利,末将以为,此时不宜硬碰硬……”
“禀报九皇子,十皇子的人马到了门前,正带人撞门,且扬言若九皇子再不出面,一刻钟便杀一人,九皇子您看……”
九皇子一脚踢翻一凳子,冷哼一声:“杀人不杀人与本皇子有何关系?传话出去,要杀人只管杀,本皇子不在乎百姓死活。”森冷的声音夹带着怒意。
军师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他面前,紧皱着眉头,万般无奈才开口:“九皇子,毕竟现下皇上还在,如此恐怕会遭皇上怪罪。”
九皇子嗤之以鼻:“怪罪又如何?若不是桢温礼多事的跑回来,大皇子逼宫成功,本皇子即便当不了皇上,那也必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只因他突然回来阻止,父皇发觉了大皇子的目的,命令军队将大皇子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连父子亲情都不顾,说杀便杀,本皇子又何须顾及父皇?”
当初桢温礼在战场上,终于没有人能阻挡大皇子的脚步,大皇子精打细算,将逼宫的时间定了下来,逼宫当晚,桢温礼竟赶了回来,且带着精兵二十万直奔皇宫,不仅阻拦了大皇子,更叫各个蠢蠢欲动的皇子又安静了下来。
一切都因着桢温礼,现下这场骚动,极有可能又是他一手操办的。
又一士兵跑进房中,扑跪在地上,高声道:“九皇子,十皇子的军队冲破大门了——”
在场几人皆是一惊,十皇子的人闯进来了,这么快?
九皇子大步上前将人拎了起来,沉声问道:“留在府中的士兵共有多少人?支援的人马什么时候能到?”
士兵不知是被九皇子吓得还是被现下的局面吓得,面色惊慌,白着一张脸,道:“回九皇子,府中还剩、还剩两千人镇守,支援的人马至少也要一刻钟后才会到达。”
他们两千人马别说与两人军队抗衡,就连十皇子的军队都没办法拼,九皇子扔开士兵,气急败坏地朝内室走去,取出佩剑,大步朝外走去。
将领拦在他身前,一脸视死如归,道:“九皇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敌当前,您还是避一避……”
话未说完,九皇子烦躁地一把将他推开。
九皇子府对面一茶楼,桢温礼负手站在窗前,望着下面一片躁动,唇角勾起一冷硬的弧度。
十皇子的军队将九皇子府为了个水泄不通,人马往里面涌去,不多时,便传出刀剑碰撞的声音。
陵青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上前道:“温礼,支援十皇子的军队即将抵达此处,但正好遇上了五皇子的队伍,怕是来不了了。
桢温礼面色微变,沉声道:“若支援军队无法到此处,十皇子也太过可怜了。”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说话时,目光仍未从十皇子府上离开。
陵青心下欣慰,桢温礼从前便是太过心慈手软,现下与池靖卿相处多了,终于学会狠绝了。
九皇子的支援军队被五皇子拦下,两军队实力相当,五皇子将军队拦住并非难事。岂料此时十皇子的军队不知从何处杀了出来,竟放走了九皇子的队伍。
五皇子当即不明所以,旋即大怒,沉声问着身侧的下属:“什么情况,十皇子不是与我们谈好了一同对付九皇子,为什么临阵倒戈了?”
下属被他问得一愣,目光扫过被十皇子军队打得溃散的士兵,眉头狠狠一皱:“回五皇子,属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和先前说好大相径庭,莫非十皇子当真临时投奔九皇子了?”
五皇子更为气愤,踹开一名敌人,一身戾气:“十皇子不仁在先,便莫要怪本皇子不义。”
他一时气急,未注意到适才发言的下属,眼中掠过的异色。
这场乱战一直持续到了夜幕降临,惨白的月光下,九皇子府府前、府中,尸横遍地,死状百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一路朝里面走去,但见尸体愈发的少,内院中仍有打斗之声,却是穷怒之末,徒有其声势。
陵青随着桢温礼往府中走着,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尸体,他眼神淡漠,甚至有一丝兴奋。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压制着心头的欣喜,尽量叫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较为正常,道:“温礼,十皇子与五皇子联手重创了九皇子后,两人反目成仇,打了近两个时辰,最终两败俱伤。”
这场仗打得着实大快人心,他们虽动用了些人马,却只损失了一小部分,而被他们除掉的,却是三位皇子,现下可为皇上而用的皇子只剩桢温礼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