桢温礼见状,便知他有话要说,当即摆手道:“有话便讲,若得了胜,本皇重重有赏。”
这话正为池靖卿开口找了一恰当的理由,后者从善如流,道:“四皇子,吾国与明召交好,且明召王爷乃是重情义之悲,断不会坐视不理。”
这话明明白白的提醒着桢温礼,莫要在这种时候忘了他们的盟军。
桢温礼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叫裴无忌带人来支援我们?”顿了顿,“但若交战,裴无忌也定不会派太多兵马过来,单是支援还远远不够。”
裴无忌那副人精模样,明知漠北这是铁了心要抢回粮草,并一雪前耻,岂会叫明召士兵陷入困境之中。
池靖卿面不改色,续而道:“四皇子,卑职并非此意。”略微抬起头来,“若是请明召王爷攻打漠北营地,前来攻打吾国的军队定会顾及自家,从而回去支援。如此一来,我们的目的便达到了。”语气缓缓,低沉声线不骄不躁。
白禄眼珠一转,点头道:“四皇子,这不失为一良计。”话音落,不由多看了池靖卿几眼。
桢温礼眼眸微眯,深处几分复杂。再次感叹好在池靖卿并非是敌人。
有了应对之策,面色略有缓和,高声道:“来人,将情况通报明召小王爷,请他发兵漠北,且说两国为盟军,于情于理他皆不会袖手旁观才是。”
分明是请明召出兵解救他们于困境之中,却仍摆足了身份。
裴无忌得知此事,琉璃眸掠过厉色,垂眸看着身侧的少年,随意问道:“你猜小王是否会出兵?”语气玩味戏谑,唇角邪魅。
少年本便白皙的皮肤因这话更是苍白,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湿漉漉的眼中尽是怯意,半响,抿了抿唇,摇了摇头:“不……”
“嗯?”裴无忌手中把玩着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略微用力,只听清脆一声断裂响,少年面色煞白,额上溢出细汗,却死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裴无忌怜悯般放开他的手,大手在他脸上细细摩挲着,好似看着什么有趣的玩具。兴致缺缺地收回了手,起身道:“细皮嫩肉的,丢了怪可惜的。”
少年面色失神,双目一寸一寸暗了下去。
裴无忌刚踏出营帐,几名士兵上前将少年架走。那贪婪且****的目光与少年空洞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
安国士兵皆未出城门,桢温礼带领一队人在城墙之上,借着地形优势,拿着弓箭抵挡着。
忽地,漠北军中不知传来了什么消息,遥遥的只见为首的将军面色大变,抬头瞪了一眼,不得不带兵后撤,且带走了三分之二的兵力。
池靖卿站在桢温礼身后半步远的位置,低声道:“明召那边得手了,剩下的漠北士兵,击退并非难事。”
裴无忌既然已出手,他们便可松一口气了。
桢温礼还未回应,白禄匆忙上前来,道:“四皇子,士兵皆醒了酒,适才集合练兵半个时辰,现下即可上阵,不知……”扫了一眼撤走的漠北士兵。
桢温礼唇角勾起一抹笑,顿时腰身挺直了许多,负手看着城下,沉声道:“开城门,追击漠北!”顿时,气势高涨。
池靖卿眼底掠过一丝异色,一时未应声。
安国士兵倾巢而出,势必要借此次战役大败漠北。
另一边裴无忌带了三分之二的兵力包围了漠北驻军阵地,拓跋明月带领所剩士兵迎战,径直冲向明召军队后方的裴无忌。
奈何此次明召出动精兵二千,且军中骁勇善战之人云集,他还未到裴无忌身前,便被一白铠甲将军拦住去路。
二人交战,明召、漠北士兵混战。硝烟四起,血肉横飞,战马嘶鸣。
漠北士兵虽少,但皆是铁骑中的精兵,挺过几番攻击不成问题。明召人多势众,一时之间也难以占上风。
两军交战,兵贵神速,明召几番攻击下来,漠北仍气势如虹,反而折了明召士兵的锐气。
裴无忌在后方看了半响,眼眸渐冷,他坐于汗血宝马之上,刺此刻双手持剑,双腿一夹,马儿吃痛,顿时朝战场冲去。
他一入场,便高声道:“明召的士兵怎的都学不乖了,漠北铁骑乃是出了名儿的骁勇善战。
既然人打不过,便朝马下手。像这样……”汗血宝马从两名漠北战马间穿过,他双臂一伸,两柄长剑齐齐刺入马身。
战马嘶鸣,顿时恼怒,前蹄离地,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
裴无忌唇角邪肆,手臂一收,拔出长剑,战马的热血跟着涌了出来。战马翻身摔倒在地,马背上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来不及反应,连人带马皆摔倒。
这一系列动作几乎在一息间完成,拓跋明月双眼好像要瞪出了眼眶,恶狠狠地看着裴无忌。
后者反手握着染血长剑,好似未察觉到他的目光,慢悠悠道:“都看清楚了吗?给本王提起十二万分精神,这可是漠北铁骑,都放尊重些。”
言下之意,强敌面前,必须以特殊手段制胜。
这话尊贵霸气,明召士兵皆为之效仿。
裴无忌回身看向拓跋明月,唇角邪肆,偏了偏脑袋,道:“拓跋明月,小王素来听闻漠北元帅皆是战神,今日来了兴致,便与拓跋元帅比试一番,如何?”
语气轻描淡写,不知的还当在游明召皇宫的御花园。
拓跋明月岂被这般轻视羞辱过,冷哼一声,怒道:“比试?明召王爷要拿什么与本元帅比试?”嘴巴上的功夫不如他,但若是身手……
鹰眸微眯,提着长枪的手握紧。
岂料裴无忌竟咦了一声,轻描淡写道:“本王难得有雅兴,谈赌未免俗了些,”话锋一转,“本王也想知,漠北粮草被劫,拓跋将军还有什么可赌的。”
话一出,明召士兵哄笑声一片,皆跟着起哄。漠北士兵气得蠢蠢欲动。
拓跋明月长枪一指,面带愠色,冷声道:“明召将士欺人太甚,众将领听令!但凡砍下裴无忌首级者,赏黄金百两,官升三级!”
漠北士兵本便蠢蠢欲动,闻言更是勇猛。
“杀!杀光明召士兵,夺回粮草!”
“冲啊——取了敌军将领的狗头,回去升官!”
重金之下必有勇士,且漠北士兵个个愤怒且带着强烈目的。
然,裴无忌亲自领军冲锋陷阵,明召士气高涨,所向披靡。
两军再次交战,更为激烈,更为迅速。
不过片刻之间,尸横遍野,战马倒地。
裴无忌与拓跋明月二人终于交战,二人实力相当,这一仗也将战火拉升到了白热化。
渐渐的,漠北铁骑失了坐骑,便大不如在马背之上,败势渐渐展露出来。
拓跋明月挡开裴无忌的剑,抽空扭头大声喊道:“援军,为何援军还未到!”话音紧跟着倒吸凉气之声。
便见走神的功夫,裴无忌一柄长剑没入他左肩,且道:“拓跋元帅怎可分神,这可失礼了。”轻描淡写地抽出了长剑,唇角邪肆不改。
拓跋明月肩头喷血,他一把按住,瞪着裴无忌。来不及多言,他又一轮进攻冲了上来。
拓跋明月口中的援军,现下正被安国军队所包围着。因着撤走了三分之二,根本无法抵挡安国士兵车轮战的攻击,很快便显了败势。
战斗临近尾声,祯温礼退到了后方,恰巧前往了漠北阵营的士兵传回消息——
拓跋明月带领所剩的士兵即将承受不住明召的攻势,但赶回去支援的铁骑队伍即将赶到战场。
祯温礼眯着眸子思索了片刻,吩咐道:“打撤离信号弹。”眼底略有遗憾。
今日乃打败漠北的最佳时机,但就明召那边的情况来讲,倘若漠北援兵当真赶到,裴无忌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且本意便是解救安国之危,现下目的达到,恋战反而会适得其反。
裴无忌见了信号弹,迅速与拓跋明月拉开了距离,轻挑道:“拓跋明月,今日留你一命,本王改日再来拿。”唇角邪肆,随即他大手一挥,道:“撤退!”
一将领砍掉一人头,上前发问,道:“王爷,再坚持一刻,明召必胜,您看……”现下走了便等于无功而返,胜利的诱惑何人的抵挡。
裴无忌斜视发言的士兵一眼,面不改色:“你若觉将士们皆是不死之身,便继续在此。”目光一扫,“本王命令将士们撤退!”
一声令下,明召士兵皆改进攻为防守,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拓跋明月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忽然要离开,条件反射地想到了什么,当即派人拦在了身前,沉声道:“裴无忌,漠北军营岂是你想留便留,想走便走的!”
声音大过了阵势,倒叫裴无忌好似听了笑话。
他沉吟一声,道:“拓跋元帅只管拦着便是了。”语气狂妄,眼神轻蔑,全然不将漠北士兵放在眼里。
拓跋明月双手紧握,眼下漠北所剩的兵力不允许他争一时之快,他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
从安国城池撤回来的援军将领见了阵地之惨状,忙在拓跋明月身前跪地,低着头道:“末将回来迟了,请元帅责罚!”声音透着股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