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武藏派虽不再明着下黑手,却在背地中阴招层出。即便是青冽也有些应接不暇。
青冽并未奋战到底,在受了伤过后,便认输退了下去。
楚正峰看向青天道,得意写在了脸上,眼神带着轻蔑,道:“青剑山也不过如此,当着众派面前竟认输,枉为一大门派。”话语中透着鄙夷。
众派议论纷纷,一半称赞一半诋毁。
武藏派之徒皆得意洋洋,再看青剑山,青冽虽认了输,但回到帮派,却未有人指责。
青天道不仅未有指责,反而称赞着:“懂得进退可谓美德也,”话锋一转,“还未到最后,岂知鹿死谁手。”这话暗含内力,声音穿透了嘈杂议论之声,传到楚正峰耳中。
后者冷哼一声,面不改色,心中却暗暗思量。青剑山还有派出一人的机会,且号称青剑山第一高手的青钟还未出场,去年武藏派便败在了他手上,今年……
还未来得及多想,只听帮派间议论之声忽地加剧,一眼望去,但见一身着蓝衣,手持青剑的男子从青剑山后的人群中走出。
他墨发半束半散,浓眉入鬓,凤眸微眯,眼尾上挑,写着慵懒,好似刚睡醒。朱唇似笑非笑,面容俊朗,许是常年习武,皮肤呈浅麦色。
他衣袂随着步伐而动,青剑垂着淡紫色流苏。尊贵优雅,只因他手持青剑,举手投足间散发一股浑然天成的洒脱与习武之人特有的气质,便犹如尊贵无匹的皇室之子,游历在俗世间。
“出现了出现了,青剑山少主终于出现了。”
“莫非去年的场景还会重现,武林盟主还是青剑山的?”
“一年不见,谁知青少主武功精进多少,大败武藏派金护法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青钟一出现,众帮派的议论之言几乎是一面倒,各帮派子女看着青钟的眼神或羡慕或敬佩,或爱慕或羞涩,但皆是炙热。
沈素期定睛看着青钟,下意识问道:“青剑山的少主是什么来头,武功在青冽之上?”适才青冽上场,各派也未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赵子威面色微变,双手不由握紧,应道:“青钟在青剑山便是第一高手,身手与我不相上下,不过他最为擅长的并非武力。”语气略有感慨。
所谓英雄惜英雄。
沈素期心头略惊,以此人所引起的轰动来讲,便可知他的实力,但若还有不为人所知之处,便当真是个奇才。
不等她发问,赵子威便自顾自地道:“青钟最为擅长占卜,从未有过差错。且懂得军事谋略,乃是全才也。”语气透着赞赏。
看得出赵子威对青钟的欣赏。
青钟入场后,即便是武藏派金护法在内部武功最为高强之人,见了青钟,都不由认真起来。
青钟只随意地站在那里,无需举手投足,便叫人无法忽视。
金护法冷哼一声,道:“青剑山果真无人了,换来换去也就这几个人,去年你险胜了我派,今年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像宣告着什么,刻意抬高了声音。
青钟眼睑微抬,漫不经心道:“武藏派人多势众,怎的不见赢了比试?手段何其卑劣,我等不屑罢了。”声线慵懒,抱着青剑,好似随时会睡去。
此傲慢之态,摆明了不将武藏派放在眼里。
这话戳了武藏派的痛处,金护法双手轮着流星锤,从胸膛发出一声低喝,“毛头小儿,拿命来!”随着这一声,运气丹田,后脚一瞪,如流星似飞箭,又快又狠地冲了上去。
双臂迅速舞动着流星锤,企图先发制人。
青钟轻而易举躲过,且闪电般抽出青剑,只见眼前青光一闪,再看不清二人身影。
青钟身手敏捷,常出其不意,一招一式比去年还要精湛许多,金护法一对流星锤舞的飞快,且力道惊人。一速度一重量,二者交战,无意是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赵子威看得目不转睛,手按在剑上,竟有些蠢蠢欲动。
沈素期看得都觉虎口一震,更别提江湖中人,见此激烈交战,岂不热血沸腾。
忽地,围观之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金护法将青钟举了起来,重重地朝地上摔去。在后者即将落地之时,竟腾空翻了个身,手中青剑朝金护法下腹此去,与此同时,一手撑着地面,缓冲了一下。
金护法岂会料到他在下落的过程中竟还有翻身的空挡,一时闪躲不及,虽避开了他的迎面一击,却未完全躲开,青剑刺穿他的小腹右侧。
金护法后退三步,方可稳住身体。然,青钟下一轮攻击在他站稳前便冲了上来。
与去年相同,青剑山的人还游刃有余,武藏派的人便已感觉到了吃力。
楚正峰面色阴沉,自打金护法受了伤,他周身便萦绕着一股肃杀之气。武藏派众人皆知,他为了这一场武林大会,从上一场结束便开始准备,结果竟要与上 一场无异?
不,他不甘心。
他的不甘心与肃杀传到了场上,金护法低喝一声,拼尽全力发出一击,青钟面色一肃,运气至手臂,持青剑迎击。
二者相撞,顿时一股强大的内力撞击,劲风带动周围的气流,积雪飞扬,周围白茫茫一片。
赵子威迅速站在沈素期身前,为她挡住夹杂着碎雪的烈风。
这一场风雪持续了片刻,劲风渐渐散去。
各派之人非但没有因这劲风产生离席之意,反而个个兴奋地张望着场上的情况。
赵子威见沈素期无碍,便看向场上。只见金护法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虽未死去,却如何挣扎都再站不起,青钟虽是站着,然唇角溢血,垂着手臂,青剑紧紧握在手中。
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全场鸦雀无声。
昆仑派的掌门人率先反应过来,站起身来,走到场中央,高声道:“武藏派之人率先失去意识,现在我宣布,此次武林大会获胜的一方是——青剑山!”最后半句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话音落,久久,各派才响起了欢呼之声,青钟走下场,身姿笔直,青剑在手,除唇角多了一抹微乎不计的鲜血,与上场时无异。
众帮派这才反应了过来,皆站起了身来,呼喊道贺着。
岂料楚正峰竟在此时反驳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来,怒道:“先前分明讲好要遵守规矩,青剑山为何再次中伤我派之人?你们胜之不武!”运了内力发生,声音盖过欢呼的众人。
他一站出来,武藏派其余人皆站了起来。
一青衣男子怒喝了一声:“一命抵一命,这就要你偿命!”一抖手腕,一枚袖箭划破空气,射向青钟。
后者察觉风声有异,面不改色地侧过身,却因适才受了伤,动作未有平时敏捷,且这袖箭异常迅速,他竟未完全闪躲开,袖箭划破他肩膀的衣料,擦着皮肉而过。
青天道大步上前,从青钟手中抽出匕首,一甩手,朝那青衣男子射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叫,青衣男子握着肩膀,恶狠狠地等着他。
但见青钟脚步一踉跄,竟直直地倒了下去。
青天道本便站在他身前,现下将人接住,下意识看向他的肩膀,只见他肩上伤口发黑,直往外冒着黑血。
这一变故叫周围人皆震惊,怎么回事?适才那袖箭谇了毒?青少主是硬撑着赢了适才那场比试的?
周围帮派议论纷纷,青剑山之徒见少主昏迷,顿时慌了神,显而易见,青钟突然昏倒与武藏派脱不开干系。
沈素期秀眉微蹙,抿唇问道:“适才那袖箭有毒?”先前青钟虽受了伤,但显然未影响到他,现下昏迷,便是因那只袖箭无疑了。
赵子威星眸尽是轻蔑,面色轻嘲,应了一声,道:“武藏派明着打不过青钟,便要趁着金护法之败,佯装一怒之下射了毒箭,借机除掉青钟。”声音已然冷了下来。
显然,武藏派若要在武林大会上获胜,必须要除掉青钟。有他在一天,武藏派便无法翻身。
沈素期眼底透着轻蔑,转身淡淡道:“我们回去吧。”再看下去也不过是推卸责任的烂事罢了。
二人离场,青剑山与武藏派便果真谈论起了是哪一方的责任。好在青天道在青钟毒发之时,便派人将他带回青剑山诊治。
即便如此,仍是未解得了青钟体内的毒。
翌日。
武林大会最后一日,乃是晚辈间的比试。因着青剑山少主昏迷不醒,全场未有青剑山之人的身影。
武藏派昨日输了武林盟主之争,将希望皆压在了楚涟漪身上,靠她来为武藏派夺回一点颜面。
楚涟漪不负众望,过关斩将,一路“杀”到了最后。
最后一场,楚涟漪与沈素期的比试,将在半个小时后进行。
楚涟漪下了场,季英忙拿着水袋上前,双眼透着敬佩,道:“涟漪,你真是太厉害了,就连那些男儿都不是你的对手,”笑意更深,“依我看那女人也定不是你的对手。”
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然,语气中的轻蔑与得意却是如何都无法压住的。
这话正合楚涟漪的意,她接过水袋饮了一口,面露得意,下巴微仰,道:“那女人不过仗着赵寮主重情重义,看她太过可怜未将她赶走,有了赵廖主撑腰,这才敢于本小姐叫板。”
轻蔑且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