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拿起桌上的纸笔,扔到了徐城府身前,冷声道:“徐城府,劳烦您了。”居高临下,声音森冷。
徐城府一见那纸上已然写好了说词,且笔迹与自己的相差无几,险些昏厥了过去。
这显然是早有准备,倘若他不应,明天的今天便是他的忌日,若是应了,还有逃出大越,苟且偷生的可能。
一咬牙,便应了下来。
面具拿过信笺,随池靖卿离开。
三日后。
大片的杨树林中,传出哒哒马蹄声,一条贯通南北的官道上,两匹黑色烈马踏着积雪飞也似的疾驰着。
马蹄所过之处,积雪飞扬,马上两名青年男子,皆衣袂翻飞。
道路前方,忽地跑出几道人影,皆身穿战衣,不看前路地疾跑着,连兵器掉在了地上也不顾。
面具见几人士兵模样,忽地想到了什么,问道:“靖卿,看这几人逃出来的样子,周围似乎有战场。”战火纷飞之处,皆是战场。
池靖卿目视前方,目光复杂,应道:“我们过去。”说罢,一扬马鞭,冷喝声,“驾!”
马儿嘶鸣,哒哒之声加剧,到了士兵身前五十米处,二人齐拉马缰,马儿前蹄扬起,停下脚步。
士兵忙停住脚步,看着忽然出现的两人,戒备地扬起武器,虽有两人丢了武器,却仍摆出了防守之势。
士兵相互看着,一人站了出来,警惕地高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前方就是战场,劝两位公子还是绕路而行,免得溅了一身的血。”明明一身狼狈,却依旧要虚张声势。
面具一挑眉,池靖卿生得丰神俊朗,优雅高贵,被不知情之人当做公子哥乃是常有的事。
后者面不改色,拉着马缰,朝前方看了一眼,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儿,若非对此敏感之人,也是察觉不出的。
池靖卿收回视线,看着那名发话的士兵,问道:“几位可是安国的士兵?”语气笃定,且高深莫测。
士兵一愣,下意识问道:“你知道安国的军队?”见他点头,略微放松了警惕,“劝公子还是莫要过去的好,安国情况不太乐观,过去了也恐会是遭殃。”
这话一出,他身后的几名士兵皆低下了头,面色惨淡,且带着羞愧。
可以确定这几人是安国的逃兵,只是战争刚起,且安国是与明召合作,怎的还会有逃兵,莫非当真打了败仗?
池靖卿略微思索,脸上扯出一抹公式化地笑容,点头应道:“军爷,我们兄弟二人乃是符军师请来的,与贵军探讨粮草生意的商人,不知军爷可否为在在下指个路。”
这话一出,便见几位士兵脸色大变,原本惨淡,现下透着恼怒,。
一士兵额上青筋凸起,冷哼道:“你是说符佑?若不是他仗着被吾皇信任,恃宠而骄,干涉军政,我们怎么会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偷袭……”语气满是指责。
另一年长些的士兵忙出声制止:“够了,在外人面前说这些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的吗!”虽是指责,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年长的士兵阻止过了,看着池靖卿,没好气地道:“前方三百里远的那片树林就是了,两位公子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过你们。”语气不善。
得知了二人是去找符佑,几位士兵脸色都不太好看。
池靖卿仍不死心,问道:“几位,安国的领军之人可是四皇子桢温礼?”像是没有察觉到几人的恶意,语气平缓。
年长的士兵微愣,神色闪过一抹愧疚,并未恼怒他对四皇子的指名道姓,面露几分颓然,不答反问:“是又如何。”语气带着一丝懊悔。
甚至有一名士兵放下武器,蹲在了地上。
池靖卿心下了然,目视着战场方向,面色忽暗,道:“多谢几位。”说罢,不等几人反应,一扬马鞭,马儿嘶鸣,朝战场飞驰而去。
面具跟了上去,与其并肩而行,高声问道:“靖卿,我们现下过去目标太大,许会暴露了身份。”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夹杂着面具被风碾碎的话语声,像是从远处传来。
池靖卿一拉马缰,马儿慢了下来,他眯着眼眸略微思索,道:“言之有理。”
一刻钟后。
树林中央的空地上,两国交战,漠北铁骑天下无敌,名不虚传。
两军交战之地,空气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但见安国士兵如一盘散沙,军心低落,地上尸体大多皆是安国士兵的。
反观漠北铁骑,气势汹涌,军心高,个个手持长矛,刺杀安国士兵,毫不费力。显然,安国士兵已然绝望。
面具见此幕,眯着眼睛,低声道:“靖卿,四皇子似乎不在这里。”他虽未见过四皇子,但这些安国士兵皆面色颓然,四皇子乃是皇室之人,即便是死,也是骄傲的。
池靖卿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眯着眼扫了一眼战场,点头应道:“四皇子不在,我们便没有必要上前了,此次战役安国已败,无需挽救了……”耳边风声一动,“等等。”
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只听远处传来一道马蹄声,旋即便见一红色烈马,一男子着白色铠甲,手持长枪,遥遥便可感到肃杀。
面具扫了那人一眼,心下了然,检查着两人身上安国士兵的衣裳,见无破绽,上前一步,道:“四皇子似乎到了,我们过去吧。”语气平缓,似乎在说着一件极为平常之事。
池靖卿与其四目相对,不必言明,其意便已传达。
二人在最外围,池靖卿站在一颗杨树上,折下一把三寸长的树枝,漆黑眼眸阴鸷涌动,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场。
马儿嘶鸣,战场之上笼罩着惨淡的云,此战打得毫无气势,安国的士兵愈发的弱了下去,连反击都有力无气,没有一点声势。
这哪里是战争,分明是漠北单方面的宰割盛宴。
然,马蹄声逼近,安国士兵似是察觉了什么,皆朝声音源头看去,见竟是四皇子,个个变了脸色。
一将领猛地回过神来,高声道:“四皇子来了,我们的救星来了,大家打起精神,我们一定能够活着离开这里!”声音之中顿时有了气势。
四皇子一出面,军心高涨,安国的士兵聚到了一起,四皇子桢温礼策马而入,站在队伍前方,扫了一眼满地狼藉,眼底掠过一抹痛楚,攥紧了马缰。
漠北拓跋硕将军见来了一面容温雅之人,嗤之以鼻:“安国莫不是没人了,怎的派了个书生来打仗,还是来安国废物太多,都要我漠北士兵来解决了。”
声音粗犷,气势如虹。
漠北士兵放肆大笑着,笑声中说不出的嘲讽。
桢温礼生得斯文,寒眸微眯,不受挑衅,冷声道:“拓跋硕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战役若可决定最终胜负,那本皇子便将你们漠北将领士兵皆当成天真愚蠢之人。”
久经战场之气势不是普通将领战士可比拟的,安国士兵军心高涨,一扫适才颓然之样。仿佛四皇子便是神,有了他在,这场战定会胜了。
拓跋硕见安国是士兵军心愈发高涨,打了个手势。面色涨红,粗犷地眉皱到了一起,手中的长矛直指着桢温礼,沉声道:“四皇子,打仗可不光靠嘴巴。”
声音发寒,面带愠怒,厉声道:“兄弟们,抓了桢温礼回去,赏白金一百两,且军衔上升一级!”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话一出,漠北士兵顿时兴奋了起来,一个个看着桢温礼的目光透着贪婪与杀意,好像看着座金山。
桢温礼冷哼一声,低声道:“你们跟在我身后,莫要恋战。”此意便是要带着这些人逃了。
一士兵听出此意,面带愠怒,等着拓跋硕:“四皇子,我们的人岂不是白白送死了。”声音透着股不甘。
桢温礼不假思索,拓跋硕已然冲到了眼前,顿时气息一变,挥动长枪,迎了上去。
池靖卿二人站在树上望着交战的双方,打了个手势。面具一点头,跃到了另一颗树上,与其拉开了距离。
池靖卿抓起事先准备的树枝,手腕一抖,树立立马化身柄炳飞刀,四散开来,竟大半扎在了漠北士兵坐下之马上。
漠北铁骑最大的优势与特点便是马,且铁骑士兵人人穿着盔甲,树枝无法射入,但射在了马儿的眼上,马儿吃痛,一阵嘶鸣之声响起,马儿皆暴躁了起来。
拓跋硕见状,脸色大变,这一分身,肩膀一刺痛,忙回过神,长矛朝桢温礼刺去。后者拔出长枪,面色肃然,冷声道:“拓将军,你太过轻敌了。”
拓跋硕来不及多疑本国的战马怎的突然被人从暗中刺伤,桢温礼的下一轮攻击便逼了过来。
漠北战马纷纷出现异样,顾不得背上的士兵,前蹄离地,皆朝后仰了过去。
好在漠北士兵反应足够机灵,在摔落在地前跃了出去。
然,落地还未站稳,后方竟杀出了安国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一柄弯刀架着士兵肩上,面具手腕一转,那士兵颈间分离,脑袋耷拉在肩上。士兵双眼瞪得溜圆,到死都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后方有安国士兵,大家小心……”
那漠北士兵的话还未喊完,面具身影一闪,一刀解决了他。
不仅面具动作迅速,连池靖卿所到之处,皆是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