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怎么了?”池靖卿一双凤眸写满了担忧,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沈素期见到池靖卿,像见到救星一般:“桃乡最近可出了什么事?”
池靖卿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能有什么事?”
沈素期却有些失态,喃喃道:“我梦见了一场大火,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
池靖卿忙抱紧沈素期:“莫要多想,这只是个梦。”
“你没骗我?”素期看着池靖卿,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池靖卿点了点头。
沈素期动也不动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池靖卿,如果你骗我,我会恨你的,我会恨你一辈子。”
池靖卿有些心虚,却还是紧紧的抱住沈素期:“没有骗你,我可以发誓!”
沈素期彻底放下心来,一下搂住池靖卿的脖颈,唇直接碰上了池靖卿的唇上轻点了一下,便马上松开。
池靖卿一下愣住了,接着便是难以言喻的狂喜充斥了他整个心脏,颤抖着声音道:“素素?”
沈素期有些羞涩,垂着头,声音像蚊蝇一般细小:“我…我心…心悦你,你呢?”
池靖卿紧紧的抱住了沈素期:“素素,我也心悦你,傻姑娘!”
沈素期有些恍惚,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你可是有意要娶温姑娘做王妃?”
池靖卿叹了口气道:“新皇的圣旨未下,一切都是未知数。”
沈素期其实明白,纵然他们两情相悦又如何?那一张圣旨其实比什么都重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还不是有各种身不由己?
沈素期抱住池靖卿,轻声道:“没关系,你若想做什么,我必然追随于你,无怨无悔。”
池靖卿一怔,她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他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甚至她也猜到了他的想法,他的不甘心。
面具躲在门后,看的欢快,却忍不住吐槽,这么容易就在一起?简直不符男女主定律!按照套路不是应该各种误会,各种我不听我不听的吗!
面具看的起劲,全然没看到自己面前面色黑如锅底的池靖卿:“秦兄,好看吗?”
面具被这冷若冰爽的声音吓了一跳,有些惊慌失措:“你什么时候出来了?”
池靖卿挑挑眉:“等下有事,素素现在睡过去了,我来不过是做了出戏给人看。”
面具一惊:“刚刚你那是做戏!!!”
池靖卿摆摆手,道:“不全是,一半一半吧!”
面具怒了,这不是消遣人家姑娘吗?等等,不对!面具忽然想到了什么:“沈素期怎么变得这么嗜睡了?!”
池靖卿冷冷道:“嗜睡就是嗜睡了,没事。”
“你是不是用了那药?!”面具质问道。
池靖卿不在答话,自顾自的往前走。
面具一阵心惊,池靖卿这人太可怕了,永远让人猜不出真假,甚至连他都以为,他对素期多多少少是有点喜欢的?
他难道真的是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人吗?如果是,那他真的是从开始到现在都没看懂过这个被自己当成兄弟的人。
面具神色复杂的跟在池靖卿声后。
池靖卿自然明白面具在想些什么,只是他现在不想去解释什么,沈素期这几日吃的饭食里却是被他下了药,只不过…
罢了,眼下这个不是重要的,三公主和温雅慧来琼玉城,美其名曰是散心,即便是秦兄也只是以为新皇有意让温雅慧与他成亲。
实际上,不过是做了个幌,如果他没料错的话,这温雅慧一是敲打,二是离间,新皇也必然派了一对人马来琼玉城,搜寻另外半本《天龙经》的下落。
想来以高管事的忠心,他必然也把消息传回京城了,很快,很快不啻于琼玉城,就是京城也得翻了天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想着,如果不是当年先帝将半本《天龙经》交给沈家家主,只怕也生不了那么多事。
面具尚在疑惑这戏是做给谁看的,只是看池靖卿的样子并不想为他解惑,他也就老老实实的跟在池靖卿身边,不做他想,怎么说这人也是自己兄弟,这些年的交情在,他也该相信池靖卿的。
池靖卿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下十分感激自己的这个兄弟,连带着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了。
刚到书房,却见一中年男子已经在等候池靖卿,才进门却见这男子直接行了一个跪礼:“草民李元拜见王爷。”
池靖卿忙上前扶起那男子:“李先生请起,靖卿当不得先生如此大礼!先生快请坐”
面具看着这个男子只觉得十分面熟,忽然脑子里闪过了些思绪!这不是先帝二十二年亲封的状元郎吗,而当年他也不过堪堪十七罢!
当时先帝怎么说来着?状元郎,年纪轻轻,却文采出众,见识远博,他日必为栋梁之才!
当年这事可是轰动了整个京城的大事,之后仕途也一直被先帝关照着,仕途可谓是平步青云!但没过多久却再无音讯。
现如今看着这男子,鬓角已掺着点点白丝,额头已是留有时间的痕迹,一身粗布麻衣,哪还有当年游街时的那鲜衣怒马的模样!
算起来他也不过是二十六七的年岁,不过长了他们几岁,怎么就生生落的这个地步,真是世事无常!
面具一阵心疑,却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李先生,您不是在朝为官的吗?”
李元淡淡说道:“上不贿下不赂,开罪了人。”
面具还是觉得不可置信:“您是得罪了谁,怎么说您也是先帝亲封的状元郎,新帝登基不过....”
话还未说完池靖卿冷冷打断道:“如旭,给先生道歉!”
面具自知失言,摸了摸鼻子,刚想赔礼道歉,却被李元起身打断:“王爷无需如此,别人结党营派,李某却独善其身,李某不冤啊!”
李元冷冷的开口,只是谁都听得出语气中的讽刺。
池靖卿不可置否,这话题过于沉重,给李元倒了一杯酒:“先生,尝尝这酒。”
李元未答话,端起酒杯,轻啄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充斥在口中,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眼泪已经漫上眼眶,一个大男人竟然不顾周遭还有旁人,直接趴在桌上呜咽起来。
面具看的是目瞪口呆,也喝了口酒,心道这酒好喝是好喝,也没到好喝到哭吧!
池靖卿深深的看着李元:“靖卿四年前游学时曾在寇匪手上救过一个女子,左眼下有一泪痣,那女子只说她是陈家女,她不想欠靖卿的恩情,赠了靖卿三坛酒便离去了。”
李元听到此,一双眼睛已是通红,看着池靖卿竟不顾什么姿态大吼:“那是阿华对不对?她没死对不对?”
池靖卿叹了口气:“这也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世事无常谁知道呢?先生何不现在这琼玉城安顿下来,靖卿已经为先生安排好了下榻处,这酒若是先生喜欢,靖卿便赠与先生了。”
李元失魂落魄,也没注意池靖卿说了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池靖卿同面具亲自送李元至住处后,回了王府,面具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酒我喝着也不过是比寻常的酒水温雅柔和了些罢,这李元怎么就这么大的反应?”
池靖卿笑了笑:“自然和这酿酒的人有关。”
面具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和这酿酒的人有关,我就在问到底什么事能让他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
池靖卿深深的看了眼面具,平静的说着这个淹没在这个大时代下的两个人的故事:“这酒名叫惠泉酒,出自无锡,无锡陈氏是酿酒世家,酿出的惠泉酒便是出了名的佳品,而极品的惠泉酒也就只有陈氏幺女陈芳华能酿。
这陈氏和李氏皆为无锡的大家族。
李元和陈芳华青梅竹马长大,又是有婚约的,只等李元行了冠礼便娶了陈芳华,这本是一场人人赞颂的佳话。
先帝二十九年,林相去无锡探望旧友,喝了极品惠泉,便见了酿酒人陈芳华。
林相见陈芳华品貌出众,有意带回去做个贵妾,陈家自然不肯,就平白给诛了三族。
当时李元在林相府前跪了一夜,只求放陈氏一条生路。可该杀的还是杀了,李元便去求父皇,上了几道折子,求严惩林相,不说当时父皇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便是因这林相为文官之首,妻氏的夫家又是手握兵权的蒋国公,势力便是先帝也忌惮三分,父皇便是想管也有心无力,便装作没看到不再理会。
而这李元是个痴情的,便是陈芳华死了,也娶了她做妻。
谁都觉得他得罪了林相,仕途完了的时候,他又振作了起来。
父皇一是惜才,二是平衡朝堂势力,所以给他升了官,他也却是兢兢业业的做了不少事。
不过想来他当时怕是已经存了死的念头,只是死前要报了先帝的知遇之恩,先帝一死他也会跟着去。”
面具听得有些难受,不对逻辑不通啊,又问道:“你说你四年前救过一个女子,那女子分明便是陈芳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