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说不出的低落,和车上的乡里乡亲简单打过招呼后,就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万里捅捅我道:“别难过了,人家事情忙完就会回无锡了,不是给了你地址么?”
“你说他在这里还有什么事?”我象问他,更象是问我自已
“你干嘛不自已问他?”
我无语。
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不问他,就象直觉到那可能是对他很重要的事,或许。。。跟我也有关系,但却下意识地不想知道答案,象是种自我逃避。
正在自我遐想时,一声轰响,我抬眼看去,前方拐弯处的山上正轰轰滚下一块巨大的石块,泥石翻飞,眼看车就要冲上去,狭窄的路上避无可避……天!
本能嘶声尖叫起来:“停车!停车!!”
车“嘠”的一声急刹,所有的人都惊讶的望着我,包括万里:“你怎么了”
我哆嗦着指着前面,但却瞬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前面哪有什么滚下的石块,寂静的山,寂静的路……
我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有点晕车”
司机笑道不要紧,一川子现在城里人了,不习惯这山路十八弯,把车窗打开一些就是
我嗯嗯了两声,等我装模作样的把窗推开了些,车又重新启动了
我心里一阵慌乱,刚刚那石块滚下难道是我的幻觉吗?万里觉察出我不是晕车这回事,低声问我怎么了
我用极底的声音贴他耳边说了下我刚刚看到的,万里脸色微变,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正想开口跟我什么,一声巨响,一阵震动,车“噶”的又一声急刹,我头重重的撞在前面的椅子上,眼冒金星,直到车里的人发出尖叫,我才看到前面不多远的地方一块桌子大的石块正滚落在路边,象是正刚刚从山头上滚下的,还带着一地的碎石泥土
车上的人脸上都是惊愕的,随即又是一种莫名的兴奋:“唉呀,我们命大啊,要开快点,我们就给砸个正着了”
“还好刚刚一川子晕车停了下…….”
大家七嘴八舌,唯有我一身冷汗,万里则表情怪异,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如果刚刚只是他的猜测,那现在的情形验证了他的猜测:我能预见到后面会发生的事。
天!我竟然有如此明确的预感,而且不是感觉,是一个真实的画面提前出现在我的世界,泥石流那天,我看见那幅咆哮的“画卷”后不久,真的泥石流就发生了,而且不只是我,还有陈渭,今天又发生这样的情况,我现在确信,在我们俩血液交融后,我们的身体绝对发生了某种神秘的变化,这或许就是外婆当初不愿意我和他接触的原因。
幸好石块在靠路边,下面是上百米的深沟,下来几个小伙子,往沟下喊了几句,确定没人后,大家齐力往下一推,巨石顺着坡就滚了下去,车又继续往前开了。
接下来的车厢开始人声鼎沸起来,有打电话回家告诉这事的,有说起前几天上坑泥石流的,我模糊听到一句“麻七媳妇那真是去送命哟,在西坑都待了小十天了,偏就那天回了”
“这是命啊,虽然男人死了,公婆还在,总是那家的人,大年三十的都是要回去的,作孽哦,偏就那天大灾的”
“啧啧,死的那个惨啊,听说从泥里挖出来都看不出个人形了,还是叶阿婆说她六个脚趾瞅着象”
我心里一阵黯然,想起仙兰姐姐那清灵的象有尾小鱼跳跃的眼眸,转眼已是生死两隔,听这话意,上坑还是有不少人活了下来的,叶阿婆大概就是那个村口给我们指路的老人吧,能在这样的大灾里大难不死,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人大抵就是这样,听到一个笼统的大灾和数字并没有确切的痛楚,只有那些熟悉的人和具体的事物呈现在眼前时,那种感伤才开始源源不断。
“上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地,这是遭天遣”一个老人喃喃道
我心里一顿,这是句农村人平时好说的迷信话,但此刻听来,却似有些深意,我瞥了眼前面的老人,正想追问一下,但车已经到站停下了,万里眼尖,看见车站里正有一辆到县里的班车缓缓开动,售票员立在车门口大声招揽着最后的生意,他连忙扯着我下车,一阵小跑追上。
刚落下座,后面一个惊喜的声音喊起:“万哥”
我没反应,倒是万里有些诧异的应道:“平子,这么巧啊”
奇怪了,这胖子在这还有熟人呐?我回头看去,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黄毛小子正冲着我笑着:“姐”
我这才想起,这小子是那天送我们去片山岭的摩的司机,怪不得声音这么惊喜,这不还差他100块钱没给吗?万里这回是碰上债主了,我捅了捅万里,说上次还差人钱没给呢。
万里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忙不迭的从兜里掏钱出来给平子,平子推桑着不要:“那钱不要了,我觉的哥借我挂的那个玩意儿挺好,就当这钱买了行不,我也不还你了”
看着万里强笑的样子,我忍不住好笑,这下胖子吃大亏了,不过,今天要是没在车上碰到平子,不也拿不回么,这就叫缘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