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开始往馆材内的四角撒上黑豆,蒜头和一些不知名的粉末,嘴上低声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咒语,我捏着的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只觉的内心的不安越来越燥动,刚刚的情景再次让我怀疑外婆的动机。
棺木的朝向是按外婆的要求小头朝外,万里当时很是惊讶,外婆冷着脸只说按她说的照做就行。我看出万里的疑惑,悄声问他怎么了,他说这样的摆放正对着对面的山脉,是颠山倒水的摆位。
我不懂这话的意思,追问这有什么讲究
万里沉声道:“这是朝向死衰的败局”
我再不懂风水,也听的出这绝对不是好事,心里一沉,就要找外婆问个明白,万里扯住我道:“外婆这样布置自有她有道理,况且,他的命本身就在她手上”
我不是笨人,冷静下来自然明白此中深意,如果外婆真要加害陈渭,不用等到今天,但谁又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亲身经历过吴老太向亲孙女借寿,马化兵家人把堂伯兄弟锁魂,这人心的险恶谁能揣度?
我强忍着内心的煎熬看着外婆的一举一动,她的动作缓慢有序,还带着某种韵律,青色的对襟上衣上有着清淅的折痕,一看就是新衣,好象还是去年过年时,我陪着她在裁缝店做的那件,我漠然的看着她,二十多年的亲情好象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隔阂
随后外婆端来了一海碗说不清颜色浑浊的水,是万里帮调和的,说是用端午那天早晨采聚的露水滴了九滴鸡冠血和糯米水搅在一起。
外婆端着碗站在棺材口,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叫万里点上案上早已准备好的一支香,看到香插入香案,含了一口海碗里的水就往陈渭头上喷去,连喷了三口,剩下的淋在了他的脚心涌泉位,然后靠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象是十分疲乏
我紧张的看着陈渭的脸,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我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觉的时间在绝望的流逝,在我快要无法控制的时候,陈渭的脸终于有了反应,那是一种抽动,开始是慢慢的,然后是剧烈的,象是在经历无比的痛楚,又象是想挣脱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
万里站我旁边半扶着我,象是随时要阻止我不理智的行为或是挽住我哪一刻就倒下的身体,如果不是外婆一早交待不管发生什么没在她同意之前不允许触碰陈渭的身体,我早就扑过去抱着了他。
他就在我眼前抖动着,开始是脸,后来是身体,棺材也被他扭动的身驱撞的发出声响,外婆看了看点燃的香已经烧了近半,脸上也露出了焦虑之色,就在此时,陈渭的嘴里喷出一口黑色的液体,腥臭无比,浓稠的象是沥青,一阵猛颤后,嘴里又咕咕的冒出几口,然后身体好停止了抽动,我激动地看向外婆,也不敢问,她仿佛脸有喜色,叫万里给陈渭嘴里灌一旁准备好的端午露水,灌的越多越好。
万里看着那吐出来的黑水一阵抖,不情不愿地去端水,我欢喜的喊道:“我来”
“你给我站旁边,没有我同意,你不准靠近他”外婆历声喝道
我咬着嘴唇活生生的定在那不敢再动,就看着万里给陈渭嘴里灌着水,可能他还没有醒,再加上万里的姿式也不对,灌了几下,只看见那水往旁边淌着,我心疼的看着也不敢吱声,但突然,我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陈渭忽的睁开了眼睛,我之所以说恐怖,是因为那根本不是他的眼睛,双眼鼓出,没有眼仁,里面一片血红,我尖叫一声“小心!”
等万里瞬间反应过来,惊的狂退了几步,碗铿锵着地
此时陈渭已坐了起来,两眼(那根本不是眼)直瞪着我这个方向,身上开始环绕一种黑气,我,脸上脖子上手上原来光滑的皮肤象是里面钻入了无数条青色的小蛇在皮肤底下游动,他的皮肤好象随时都会胀裂。
我被唬的肝胆俱裂,这难道是变异了吗?
外婆一声大喝:“朗朗乾坤,岂容妖邪横行”,不知哪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碗就要往陈渭印堂盖去,哪知道,离印堂还有一寸左右的时候,那小碗竟然自行裂碎摔落在地,外婆一时面如死灰,呆在了那里,就在此刻,陈渭的手抬起就要去抓向外婆,我看着他的手指已长出寸长的黑色指甲,幸好手僵直着行动并不迅速,我想都不想,一下冲到了外婆前面挡住试图推开外婆,就在在电光火石之间,我仿佛看到了外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断,她反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左手,动作之快,力气之大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来不及多想,左手心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外婆用手里抓着的一块红色小碗的碎片迅速地划开了我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