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刻的样子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受惊孩子,眼神呆滞,呼吸急促,全身僵直,许是相处的这些时光,万里已见惯了我奇形怪状的神情,所以并不是很惊慌,只是耐心地守护着,用镇定的眼神和温暖的手掌。。。
就这样,时间仿佛在淡黄的光晕里静止,许久许久。。。直到我反手用力握住万里厚实的手,从喉咙里迸出生冷的、不容质疑的一句:“滨景71号”
如果这个带着暗香和恐惧的梦是真的来自于我前世的潜意识;
如果念怏那幅巨大的鹿绣中真藏着一个宫殿;
如果那个星月之光、耀殿之顶的公主传说确实是真的;
如果我就是那个注定能在任何废墟里看见那片星光的人;
那么,这个梦的源头必定就是在滨景那个神秘的宫殿里
可是,就象万里跟我含糊其词的古书出处一样,我这个梦又如何跟他说起呢?
有些事情,也许真的不是不愿意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只是太过诡秘,不知从何说起。。。
那么,是不是我身边那么多人、那么多欲言又止的秘密都应该被原谅?
而且,并不仅仅是难于启齿,关于这个梦境,从第一次开始,它就象我心底的一个隐疾,我潜意识里一直有一个巨大无形的力量禁止我向任何一个人倾诉,就如此刻,话到唇边,却平白地打了个冷颤,生生地把话咽进了内心的深处、那片我自已都不敢探试的荒芜深处……。
我想,以万里的敏锐和对我的信任,必定对我言听计从,何况滨景71号本就是我们上次拟定的目标,只不过,他一直的时机尚未成熟,又在等待李楚人几个的确切消息,但此刻,我如此慎重的提出,他应当会赞成提前行动。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温和地道:“想不想听一个小故事?”
这种不按套路的出牌让我瞬间丧失了反应能力,讲故事?!这时候讲的哪门子故事??!!安慰被噩梦惊醒的小女孩的常规伎俩?特么的突然父爱泛滥了?
不过,刚刚就说了,事情往往不是按自已想象的套路走,至少,这个故事,并不那么有父爱。。。
说的是,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子来到某个城市谋生,租下了一间房子安顿,某天,她无意中发现,墙壁上有个小指头大小的小洞,出于正常人类具有的好奇天赋,她趴在小洞那里想要看看墙的另一边是怎样的一方小天地,可是不管她怎样努力,看见的都是一片红色,再后来,她又尝试着探究了几次,但每一次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红,最后,她实在忍不住打电话问房东,隔壁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房东说:“一个有眼疾的人。。。
故事极短,他娓娓道来,也不过两三分钟时间,人物单调,场景单一,对话简单,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值得恐怖的词,但是。。。
但是,我能形容的只有四个大字“毛、骨、悚、然”
就算他不知道我梦见了什么,至少应当知道我是受了梦中的某种惊吓吧,难道他真的以为世界上有“以毒攻毒”这回事吗???!!!
好吧,就算有。。。。那也得看我的体质受不受的了吧。。。
他看我面无表情的呆呆看着他,小心地问道:“听懂了吗?”
我诚恳地道:“谢谢你,在我刚租房子的时候,你没有跟我说这个小故事”
他长舒了口气,象是放心了:“唉哟妈呀,你智商确实比王玉略高一点,她比较适合聊斋那种赤裸裸的”
我也是由衷地赞道:“才发现,你真是个讲故事的好把式,但,请不要在我认真和你沟通的时候,你如此专业的跑题”
他整个肥脸都端正地道:“绝对没有跑题,我只是换一种高层次方式跟你交流,这叫。。。抛砖引玉”
“好吧,你想说的其实就是,第1:在这个女孩子好奇的看向小洞的另一边时,其实看到的是对方的病态的眼睛;第2:她每一次看,都能看到红色,则说明对方无时无刻不在偷窥着她的房间。请问,这么猥琐的情节,跟我要说的有什么砖和玉的关系?”
利落的说完,我才发现,被他一捣乱,我好象整个人恢复了点常态,眼前这个胖子好象天生有种调整我情绪的能力,不管是用温暖的大手,还是变态的故事。
他没有理会我的嘲讽,悠悠然地道:“你觉的猥琐是因为你自身的境界局限了你的见解,姑娘,提升自我修养啊。我的理解是,当你想要努力看清一件事物的时候,也许,我们也正是别人眼中想要努力看清的事物”
“漂亮。。。但是,我还是没听懂”
他揉揉鼻子:“好吧,智商不在一个层次的人,高逼格谈话模式终究是行不通的”
我一个枕头狠砸下去,对方正常了
“我不知道你梦见了什么,但是,肯定是某种。。。。某种和我们现在情形有关联的线索是吧,你不愿说,我自然不问,但是,线索直指滨景71号,却象是一个陷阱,怎么说呢,我也是刚刚一刹那的想法,为什么你会接触到滨景71号的不同寻常,因为苏莱的主动,如果不是她,你也许没有机会,或者说没有这么快有机会接触到这个房子”
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本来也就是我所想的
他继续道:“所有关于滨景的线索,包括李成慧的本尊被困在滨景,都是苏莱的安排,如果这幢房子里隐藏着这一连串事情的关健,那么,我觉的,这个“关健”是我们想要的,更可能是苏莱费尽心思想要的,也或许,她的某个目的建立在引诱我们去研究这个“关健”之上,我们现在去探究这个房子的秘密,也许,正是苏莱想要看到的。她就象墙洞另一边那个患红眼眼疾的窥视者一样,想看清你”
“可是…”
“没有可是,”万里打断我道:“我们不能跟着她的节奏走,因为我们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是敌是友,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
我咧嘴一笑,接话道:“把洞糊上”
他风情万种地朝我一挤小眼:“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