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这样僵持了快一个星期,房东一直没搞定他妈,但再三强调这房子他可以作主卖的,这时买方也等的不耐烦了,特地跑到店里来问情况,师傅只能说房东还没回来,这么便宜的房子等几天也没什么,买方说最多等到月底,要不然就要对方赔违约金了,师傅看了下日历,今天是20号,还有10天的样子,应当也差不多了,就先满口答应,但买方提出一个要求,就是要去看下房子,定金也收了,再不让看房子也说不过去了吧,师傅顿时头大了
,但看着对方坚持的样子,只能找了个借口跑到外面去跟房东打电话,并使了个眼色,让我安抚住买方不要跟出来,这个我当然懂,就跟着小两口瞎侃起来。
过了二十多分钟,师傅进来了,说一会儿就过去看房子,但有个老太太住里面,暂时不要说这房子卖了,就说是煤气公司例行检修的。
买方诧异的问为什么,这合同都马上要签了,家里人还不想卖吗?
师傅连忙摆摆手说不是:“卖同意卖的,只是这老太太挑时间,要等到年后再卖,而且脾气挺倔的,房东是个孝子,但又跟你们有缘分,就先收定金了,所以你们要配合一下”,
“那定金都收了,合同也马上要签了,还要等到年后?”女买方明显不开心起来
“额...房东说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干脆签合同、过户跟交房都到年后同一天弄完,你房款也那天一次性付清,清清爽爽,老太太只要过完年就没问题”师傅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了,不等对方反应马上接着说:“今年过年就是下个月9号,今天都20号了,这也就20天的时间,先签晚签其实都一样,反正他定金也收了,人家也是有文化的人,不可能反悔,只要过完年,随便你们说哪一天,随时办手续,当然,产监处要等到初八才上班”
男买方把女买方拉到一边低声嘀咕着什么,我看了一眼师傅,看她的神色,可以想象刚才在外面的电话,肯定是逼着房东说出了一些具体原因,只要对方肯说出个具体时间和方案,心里也就踏实了一点,相信这对小夫妻肯定能等的。
果然,过了会儿,这小夫妻就走过来说:“行,那就定好初八一次性手续全办完,多一天都不行,再拖的话这房子我们就不要了,对方赔违约金给我们,不过,今天我们一定要看下房子”
“行,行,行”师傅连忙应着,倒底是师傅,看着她焦头烂额的样子我也不忍心,叫王玉拿了几个空白的吊牌出来,一人挂一个,看上去象入户公办人员,师傅哀求地说:“一川,你带客户过去看吧,上次我去过的,那老太精着的,认出来就砸了”
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又找不到什么借口拒绝,必竟这是大事儿,只好答应了,反正有三个人,那老太还能把我吃了啊,不过还是追问了一句:“那老太会不会开门啊,不要给个闭门羹,大冬天的白跑一趟”
“房东刚刚给我回了电话,说跟他妈说过了,煤气公司检修,一定要进去的”
“那过户那天,我们也要见面的,认出来不好吧”女买方有点担忧地说
“没事儿,过年还有将近一个月的,老太太早忘了,不过,你们看的时候快点,最好不要让老太太印象深刻,我是前几天,刚去了,怕她认出来惹恼她”师傅连忙安抚道。
三个人站在防盗门前停着都不敢敲门,看小夫妻意思,这事肯定得中介来干,我只好硬着头皮敲了敲,里面没反应,怕老人家耳背,豁出去了,重重的捶了两下,过老一会儿才听见一个声音:“找谁?”,我没防备,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里面的门无声无息的开了小小的门缝,只露出一只异常发亮的眼睛,我赶紧说:“煤气公司,老小区检修的”,门打开了,一楼的原因,里面有点暗,问了下不要脱鞋,没等看清面前的人,就赶紧率众人杀了进去,我怕老太太反悔又把门合上,所以让他们能看一秒是一秒,看着了就是完成任务。
这时,老太太在我们身后把灯打开了,这对小夫妻还挺会演戏的,瞄了几眼户型,就先只奔厨房了,煤气公司的嘛,我回过头准备跟老太太搭话拖延时间,这才看清,这老太太还挺时髦的,穿着一件花色很艳的棉袄,灯光下,乌黑顺滑的短发掖在耳后,一根银丝也没有,虽然娇小,但腰杆笔直,这哪象80多岁的老人,除了脸上多些皱纹,整个看上去比她儿子大不了多少,而且那双亮到有点诡异的眼睛,此时正直勾勾的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被她看的发冷,搭讪道:“阿婆,就你一个人住啊,要注意煤气安全啊,平时有没有闻到煤气味儿什么的”,她摇摇头不接我的话茬,走到旁边沙发上坐下绣起了十字绣,翘着兰花指,微低着头,整个神态竟然有种少女的娇羞,这种婀娜态发生在一个老太婆身上,莫名的瘆的慌,我赶紧四处张望分散注意力,这屋子的设施都是老式的,户型倒是挺正的,一目了然,只是有间房间门关着,比较突兀的是,老房子的客厅都比较小,但这里却在角落摆了盘硕大的不知名植物,这植物下半部完全枯萎,上半部却郁郁葱葱,墨绿的叶子中间零散的有几朵紫色的小花,看起来鲜艳欲滴,我有点被吸引想走过去看个仔细,被老太太喝住:“别过去”
这声音听起来就象师傅说的象小姑娘声音,这么年轻的声音出自一个8旬老太,我忍不住又看了看她,这老太太不是在绣十字绣吗?怎么就知道我想看这植物?
这时,响起了一个明显衰弱的声音“奶奶…我要上厕所”
我吓一跳,因为没想到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愣半天才发现声音是从我身后关着的那间房间传出来的。
“等一等,等客人走了再上”老太太回应着房间里的声音
“憋不住了,奶奶,扶我起来”声音有气无力
老太太只能走进去,推开门,里面完全是暗的,一股潮湿的闷气从里面散发出来,听着里面悉悉刷刷半天,老太太从里面扶着一个穿着睡衣的人艰难地走出来,我看了一眼,只能说应当是个年轻的姑娘,因为她的脸色灰暗,长发凌乱地散着没有半点光泽,可能一下不适应客厅的灯光,用手挡着眼睛,那手上的皮肤松弛粗糙,青筋显露,真不象一个女孩子的手,如果不是她整个身材匀称并且称呼这老太太是奶奶,我都猜不出她的年纪,望着被她奶奶搀扶着的蹒跚背影,觉的这姑娘身上散发着一种浓重的暮气,难道这是那个房东的女儿,生了重病,怎么不跟她爸妈住一起?
这时,小夫妻两也赶紧从厨房撤了出来,趁着老太太扶着孙女进了厕所,连忙轻手轻脚的把里里外外包括院子都看了个遍,我一直在盯着厕所的动净,给他们的行动示意,年轻人动作就是快,等他们回到客厅时,老太太才搀着孙女儿出来,边走边警惕的看着我们,我看也差不多了就不惹这老太君了:“阿婆,看了下应当没什么大问题,我们走了啊,有个伐可能有点老化了,可能过几天我们还要来一趟”,不知为什么,我有种感觉,这里的事有种隐约未了的感觉,就下意识的话里给自已留了条后着,老太太也不理我们,但我关门的瞬间,看见那姑娘抬眼看了下我,那目光散乱浑浊,却带着某种哀求。
我心里一动,但门已经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