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声:“应该是”在她面前,我平时还算利落的口舌在这个弱小的女孩子面前竟然笨拙到不敢撒谎了。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苍白的脸晚然泛出了一丝红晕:“那我能见见她吗?”
我吸了口气,极力淡定地道:“她又失踪了”
从极度喜悦到极度失望的过程在对面那张小小的脸上一览无余,菜端上来了,我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难挨的寂静:“尝尝这个,看上去还不挺不错的”
她听话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嫩白的笋片,轻轻放入嘴内,眼神却涣散的象一朵花正在调零。
她心里肯定许许多多的疑问,可结果是“她又失踪了”,所以,所有的疑问都没有意义了
“那我一会儿就回苏州去了,谢谢你”言语轻轻散散,却听的让我的心一阵不忍:“只是失踪,肯定是安全的,已经报警了”
她的眼睛象本已湮灭的烛光又重燃了起来,我把李楚人煤气中毒后失踪的事简单跟她说了一下,当然,是以一个正常角度来述说:“她生命力这么旺盛的一个人,你就别担心她了,有消息,我再通知你吧”
我特意说的是“人”而不是“孩子”,个中区别,她是不能体会。
但她突然执着起来:“那我就在无锡等几天消息吧…我回苏州后不一定还有机会来无锡呢”
我一下没能领会她意思,呆了一呆
她接着又道:“可是,我对宾馆有强迫症,方不方便和你住一起?”
这…这…这…这怎么拒绝,她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我,泛白的脸似哀求似渴望,就象电影里某些片断,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最后的请求。
我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瞬间有这个悲伤的感觉,但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她,可是,我自已都住在万里家,总不能把一个所谓网友再往人家家里带吧,何况林阿姨那种情况。
她的眼神仿佛在问:“可以吗?求求你”
我咽了咽口水,终于道:“我现在住在一个朋友家里,租的房子是空着的,如果你不害怕的话,可以在那里住上几天,但那个房子…”
她欣喜地打断了我的话:“我不怕,我只对宾馆害怕,谢谢你,匪姐姐”
我又是一呆,匪姐姐…
吃好饭,我把她领到出租屋里,说实在的,我现在都怕进这个门,总感觉到李成慧在里面游荡,真不知道之前那几夜是怎么度过的,所谓,无知者无畏,心里没这个结,也就不会有这个感应,这也是我最终决定让十三月住进来的原因,本身,李成慧是无害的一个人。
进了客厅,一切安静如常,我壮着胆子把窗帘拉开,一束阳光打了进来,象是某个人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一哆嗦,把钥匙给了她,指着我的房间道:“就住这间房,柜子里有被子的,你自已铺好…那个房间……是别人的,你不要进去,我上班去了,你有事打我手机,你的手机要24小时开机,让我随时能找到你”
临出门时,又不放心的问道:“你确定你不怕吗?”
她坚定的摇摇头:“不怕,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能再让我害怕的了”
下楼梯时,我默默品味着这句话,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再害怕,很勇敢的样子嘛,可为什么怕宾馆呢?奇怪的女孩。
下午昏昏沉沉的上了会儿班,春暖花开的季节,难道都踏青去了?也没个人来看房,趁着他们瞎侃时,我在外面偷偷给万里拔了个电话问林阿姨的情况,他说她一直没有出房门,就那样端坐着,中午给她做了点吃的送进去也没动筷子,听的出他语气里的担忧,我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本来想告诉他十三月的事,也就没有吱声了。
大黄把我送到家门口时,就在我快步走进花园的瞬间,却停下了脚步,一个莫名的想法涌上了心头,静下心来打量着这幢被夜色轻笼的房子,我竟然想起了离开滨景71号时的情景,是啊,这个房子和滨景71号有种莫名的相似却完全相反的气场,从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再留意这些细节,今天,一个人站在它的外围,就象一个窥视者再努力挖掘着它的秘密,我心里在飞快的比对着两幢房子的细节,从花园到客厅,从客厅到露台,从露台到书房,我跳跃的思维突然在书房这里兀的停顿了下,眯起眼细细想起那个没有窗帘的书房,我的心慢慢狂跳起来,象是猎犬嗅到猎物时的那种燥动,一些以前忽视的细节象被一束追光在我脑海里照亮:书房,照片,玛丽姐扯过我来说:“一川,你看,这人有点象你唉”…
不是巧合,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